范闲摸了摸鼻子,嘟囔道,反正就是不许说。
一旁的弘成赔了钱又折了哥哥,到底谁和谁是亲兄弟来着?这好像是我哥哥吧?
三人结了伴,在集市上走着。
靖王府也做了布施,只不过与旁家的都不一样。不是实用的器具,也不是寻常的吃食,而是一车一车的水果。
没错,就是水果。
范闲咋舌,在这天寒地冻,四处飘雪的季节里,能见到这些水果着实是顶配的奢侈了,天寒地冻,万籁俱寂,这些水果着实让冬日里添了一分生机。
封建统治者特有的奢靡,范闲想着,有些东西没有变,就算李承泽是个好人,依然可以让他不舒服,不过能把这些东西拿来与民同乐也是好的,独乐乐总比不过众乐乐嘛。
“殿下真是好巧思”范闲上下打量着“这贵价的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这些都是夏季郊外庄子中收上来的,一直藏在冰窖里”弘成答道,“原先从苏杭订了一批过来,不巧今年河道不通,许多货船都过不来,只能从府库里出了。”
“漕运不利,怕是来年开春后,陛下便要着手整治了”李承泽说着看向范闲,“此事鉴查院首当其冲,不知你会不会被调去任职。”
布施的靖王府的仆从见到他们前来,纷纷行礼,李承泽伸手挡在嘴边,悄悄问道,可还运了什么东西过来让我看看?那仆从含笑道,世子随我来。
来到了一处车马旁,掀开布帘,里面是一筐一筐品相完整、饱满剔透的水果。色泽莹润看得范闲咽了一口口水,他早晨起来被范思辙拉过来,没有吃早饭,眼下肚子竟然咕噜了一声。这一声十分明显,李承泽和李弘成都看向他,看得范闲有些不好意思了。
“小孩子还在长身体呢,饿了就吃一口,算我监守自盗。”李承泽说着向范闲招了招手。
李弘成十分熟练的到处翻腾。
范闲看出来了,这哥俩肯定经常干这种事。
“范闲你别不好意思”李弘成挑到满意的掂在手里“你这时候跑出来,肯定跟我们一样是逃府上鬼热闹的,大家同病相怜,你得趁现在玩够,等过两年就没这机会了”
得,古今一样,社恐的小孩都会找地方躲上门亲戚。李承泽似乎也很有兴致,倒也不饿,纯粹是喜欢长的好看的东西,俯身在那里挑挑拣拣,仿佛进了米缸的仓鼠。
范闲看着这情状,着实觉得有些好笑,过去蹲在李承泽身边。
“过年嘛,就图些喜气”李承泽捡到好看的也懒得拿着,一个个放在范闲手中“说两句吉利话来听听。”
范闲忽的回到了许久之前,那时他还是范慎,妈妈将他抱在怀里,长辈递来一块糖逗他,说句好听的就给你。
他说了什么?不记得了,只记得自己霸道的抢糖,整个人从妈妈膝上跌下去,摔疼了也不忘将糖塞在嘴里,逗的长辈们哈哈大笑。他被笑羞了,把自己藏在沙发缝里。
那短暂的,身心都自由的时光。
他忽然很想把这些都讲给别人听,再不讲,他自己都快忘了。
“不会说?哥哥教你”李承泽见他不答,伸手一样样点过水果“大吉大利、富贵圆满、心想事成.......”
余光中,李承泽的手点在他的手中,范闲低头看去,手中是苹果与柿子。
“一世平安”
李承泽说完,捏了捏他的脸,起身离开。
范闲盯着手里的东西,他感觉自己的脊背在颤,好一会儿他才发现自己在笑,可他笑得一点都不开心,仿佛肺里有一个破败的风箱,急促的喘息声从笑的间隙里挤出,他抬起头,模糊的目光中是李承泽步步远去的鲜红色背影。
李承泽忽然被人向后拉去,力道之大让他一个趔趄,栽倒在身后人怀中。
范闲从背后环着他,将柿子和苹果胡乱塞到他手中,然后死死勒住他的腰。
“殿下,你也要一世平安”范闲的脸深深埋在他的背上,额发擦过的他脖颈有些痒。
他对这莫名其妙的情绪表达无所适从,伸手拍了拍范闲的胳膊“好,好,平安。”
范闲并不满意他的敷衍,没有动,察觉到李承泽开始轻轻撬他的胳膊,他又加了两分力道,惹得李承泽嘶了一声打他的手。
“我学的这么快,殿下就当奖励我了。”
李承泽环视四周,四处喜气洋洋,大家都忙着过年,没有人注意到这边。
既然没有人注意,那他想抱便多抱一会儿吧。
“下不为例。”
岁岁长大岁岁烦忧,以后有数不尽的烦心事,李承泽要给自己留点美好回忆。
想着,他摸了摸范闲的卷毛,手感不错,像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