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京都刚落了雪,如今积雪未化,那贼人的脚印在屋顶上格外显眼。待会捉住你了这就是论罪的铁证。
想着便来到了潇湘苑。
院中皑皑白雪掩着青竹翠柏,小池已然结冰,冰面如镜反射着耀眼的日光。李承泽是个有生活情趣的人,在屋檐下为那些鹤搭了避风雪的小屋,确保它们不被寒冬侵扰。
脚印延伸到冷香小筑。
好啊,登堂入室了,逮你个正着。范闲想着直接推门闯入。咣当一声,“贼人休走.......”范闲话没说完,房中的两个人都向他投来疑惑的目光。
“老滕?!”
范闲没想到是这样的情况,双手维持着推开门的姿势,尴尬的不知下一步该如何动作。三个人面面相觑,直到冷风扑进屋里,李承泽咳嗽起来打破了沉默。
范闲像是被惊醒一样,手忙脚乱的关上门进了屋。李承泽打量了他一会儿,叹了口气“既然来了,就坐吧”。
“世子有客,我任务完成了,也不便多留,便告退了”滕子京起身施礼往外走,路过范闲时,忽然用肩膀撞了他一下“贵不可言呢”
看到范闲脸上尴尬而不敢置信的神情,滕子京心情大好,笑着走出门去消失在院中。
范闲的语言系统似乎攻击受到了攻击崩坏了,嗫嚅了半天才说出一句,是你。
“是我什么?难不成小范大人又遇到了被人算计的事儿,来找我兴师问罪的?”李承泽也不抬眼看他,轻轻地啜了一口杯中的茶。
“不是,不是,是你让他,你怎么认识他的?他家里,他,我,哎.......”范闲舌头打了结儿,说了半天说不清楚,懊悔地长叹一声。
“小范大人不是一向伶牙俐齿吗?怎的连句话也说不清?”李承泽放下茶杯,轻轻吹了声口哨,一抹白色滑过,范闲才发现屋里还有一只鹤。
这鹤十分听话,踱步到李成泽身边,和时宜地发出一声轻啼,李承泽抬手抚了抚它的羽翼。
“你看,有些人说话还不如畜生叫的动听。”
骂的真脏,范闲皱眉,自己就不该得罪这个祖宗。不过如今他也明白了事件的来龙去脉,长公主要杀他,李承泽要保他,不知通过什么手段找到了滕子京,总之,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犯了错就要认错,认错就要立正挨打。
范闲深吸了一口气,给自己做足了思想工作,随后向李承泽敬了一盏茶。
“范闲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想世子殿下宽宏大量,竟还愿意救我狗命,范闲以茶代酒,敬世子一杯,望世子宽宏大量,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这一次犯浑。”他话说的极真诚,拜下去也不敢抬头。
等了好一会儿,才觉着手上一轻,茶盏叫李承泽接走了。
范闲心下一喜,摆出笑脸迎了上去,却见李承泽轻轻抿了一口茶,便将茶水泼到了花盆中倒扣杯盏。
范闲感觉那盏子扣在自己心上。
这台阶李承泽接了,但只原谅他一半,原谅一半也是原谅,好歹现在没有隔夜仇了。
“殿下心胸宽广,物似主人形,这鹤也是生的气宇不凡比同类好看”范闲继续说着好话顺手去摸,没想到那鹤是认主的,见了生人来动它一口叼了上去,吓得范闲一激灵,差点被啄在了手背上。
虽然躲过了鹤的袭击,手肘却撞在了桌角上,疼的范闲哎呦一声。
李承泽见到他这狼狈样,终于绷不住笑出声来。
范闲揉着手凑到他面前“殿下笑了,笑了就是气,消气了就是原谅我了”李承泽也不正面回答,伸手推开他的脸“竹月比你识好歹,知道谁对他好,谁是不相干的人”他说着,从鹤的脖子上取下一个东西“这东西它也用不着了,给你最合适”
说着,李承泽抬手将一个木牌套在了范闲脖子上,随后掩着嘴笑着走开了。
弘成进来时,就看到范闲摆弄着脖子上的木牌儿愣在原地的样子。
他凑过来与范闲一起看,木牌上是李承泽的手迹,一面写着呆,一面写着蠢。
两人看后哑然。
愣了一会儿,范闲问弘成道“你哥说这鹤叫什么?”
“这鹤叫竹月”弘成摸了摸鹤的脖子“这一院子的鹤原都是没名字的,前些天兄长忽然给这只起了名字,还抓到了屋内,想来是十分喜欢的吧。”
范闲摸了摸下巴,忽然露出笑容。
李承泽,你可真是有趣的紧。
竹为范字头,月为闲字心。
李承泽给鹤起这名字,又挂那样一个木牌,分明是指桑骂槐说他头脑蠢笨,心中呆傻。
可这鹤天天在他房中,只有他能看得到。
李承泽,你究竟是骂我呢,还是日日念着想我呢?
他本可以藏好这些小心思,今日种种行为,无非就是明白的告诉范闲,我既恼你又呆又蠢,却又睹物思人。李承泽虽然不是一个会递台阶儿的人,却实在明白他爽点在哪。
范闲心满意足的松了松脖颈。
“范闲你乐什么?”弘成感觉他笑的有点恶心。
“得了好东西”范闲晃了晃手中的木牌,摸了摸他的头“你还小,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