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觉得我是幕后指使还敢孤身前来,如果我是真凶,你凭什么认定我不会再杀你”李承泽声音因激动有些抖,但咬字很重“这样有恃无恐来发泄脾气,范闲,你未免太看不起我”说着他打开了房门。
“弘成,送客”李承泽没有给范闲一丝眼神,背身离去了。
范闲第一次几乎是被人扭送出了靖王府。
其实前脚出了潇湘院,后脚他便后悔了,脾气发泄完,脑子自然冷却下来,思路也就通畅了。
玩脱了。
他承认,情绪上头时他也并非一心真的相信是李承泽做的这件事,只是他一腔怒火,不知道该发泄给谁,只能由着这点怒气去问出上辈子没能问出的话。
后悔,十分后悔,莽撞了。
那院中屋中的布置,桌案上的笔墨纸砚、茶水点心,分明就是等着他来。既然要杀他,又何必准备这些?这一辈子李承泽又不争储位,自己现在无权无势。他何必杀自己呢?
这气就当还上辈子的债吧。
想到这里,范闲更为后悔了,李云睿这笔账先记你头上。
刚才分别的时候,分明见李承泽面色不对,范闲心下一惊,坏了,忘了他的心症,这一下不会气出什么好歹吧?
可是如今已经把话说破,闹得难堪,怕是谁也拉不下脸来去递台阶,只能先这样了。
范闲暗自咬牙,我不好过,李云睿你也别想好过。
范闲夺门而出的那一刻,李承泽挺直的脊背弯了下来,如同一张断弦的弓,他踉跄着摸索到桌边坐下,端茶杯的手一直在抖。
弘成看了心下一惊,赶忙要去传府医。
李承泽喘着摆摆手让他不用忙,喝一口茶,狠狠将杯子砸在桌上“四处乱咬的疯狗崽子,这笔账我先记下”。“哥你待范闲那么好,他来闹这一趟为什么?”弘成恨恨得说。
李承泽逐渐喘匀了气“听范闲的意思是姑姑做的,姑姑向来不做无用之事,只怕后面要有大事发生。能杀一次就能杀第二次,他若不能自保我们要出手保他。”
李弘成拍桌而起“哥,他都欺负到你脸上了,你还想着护着他?”
李承泽笑了笑“一码归一码,他虽然浑却是个好人,京都这地方好人难得,陛下又看中他将来前途不可限量,于公于私这交情都不能断。”
李弘成被他笑得不舒服,缩了缩脖子“哥,你同他的私人交情是为了他的名还是为了他这个人?”
“不好说”李承泽眼神滑开了“我不知道。”
沉默了一瞬,李承泽叹了口气,招手让弘成到身边坐下“靖王府能够在政权洪流中如此安稳,除了无争无求的忠心外,灵通的情报也是必不可少的,只有有足够的消息来源,才能不站错队,不上错船。”他看着弘成的眼睛“从前不与你说这些,是因为你年岁尚小且本性纯善。可如今父亲母亲年岁渐长,若我有一日.......你便是靖王府上下唯一的靠山,你要护着父母和这府内所有的人,现在我慢慢教你,你慢慢学。”
这话听着伤心,弘成赶忙去攥他的手“哥,你别乱说话,不会有那一天的。”
李承泽将他的手拉在自己手中拍了拍“我就这么一说,凡事要计长远,更何况你这蠢笨样子,我才不放心把这一切交给你呢。”
弘成猛猛点头逗笑了李承泽。
“可是哥,我们如何在短时间内不引人注意的找到一位既武功高强,又能完全忠心地人来监视并保护范闲呢?”
李承泽眼珠转了转,忽然笑了“弘成,行善虽不求回报,但总会有回报的不是吗?”
弘成皱着眉思考了一会儿,两个人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