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都是在书房后园相见,竟然忘了探探这人卧房在哪处院落,失策失策。
但他也没徘徊很久,毕竟排除掉去过的地方,剩下的范围好找许多。
沿着回廊行走,逐渐觉得地气升腾,范闲知晓是到了整个王府地势最好的所在,来在一处院落抬头观瞧,匾额上书“潇湘苑”,正是李承泽的笔迹。
就是此处了。
范闲摸着下颚,玩味的看着那三个字。
不等他推门门便开了,弘成与他打了个照面,看清来人的瞬间,弘成的脸拉的老长。
“范公子这样不懂规矩,怎能私闯别人内宅呢”
“我是迷路了才到此处,要论起来也是你家仆从照顾不周”范闲一惯的不讲道理,李弘成被他搭着肩膀跌跌撞撞的进了院门。
“你既然进来了我也不方便赶你,但兄长尚未起身,你安生在这里候着吧”李弘成从范闲手底下挣脱出来整了整衣领,一个没自己高的孩子怎么这么大劲儿。
“太阳晒屁股了还不起”范闲乐了“我见他晌午打盹下午犯困的,如今又赖床,什么猫脾气”。
李弘成因为他粗俗的言辞皱了皱眉“兄长身体不好夜间少眠,白日里自是困倦的”说着瞪了范闲一眼“偏有那不懂事的上门来扰”。
范闲心虚的缩了缩脖子“这些天他又没提我怎么知道”。
“虽然兄长疼惜弟妹们,但我劝你别得寸进尺”李弘成目光要刀人。
范闲赶忙举起双手投降“我不是我没有,说起来我也是粗通医理,不如给你家殿下看看?”
李弘成回了他一个“就你”的眼神。
范闲压了压心火,心道天道好轮回,如今他也沦落到受李弘成白眼了。
又等了一刻,李承泽还是没动静。
范闲在院中也逛够了,趁李弘成和小厮说话悄声向内院走去。
李承泽这院落实在雅致,竹枝兰草一步一景,亭下还有四方小池游鱼,想来夏季也是养着荷花的。
范闲本没打算唐突闯入的,但是抬头看到古朴的建筑上又一块匾,书着“冷香小筑”,心下有些恍惚,便推门而入了。
室内香气缭绕,清幽馥郁,与李承泽身上的味道一样。
范闲深吸一口,突然觉得自己像偷香窃玉的登徒子,偏李弘成此时赶来要将他拉出去。
“兄长还未起,你怎么乱闯?”
“紧张兮兮的干什么,他是你哥又不是你姐”。
李弘成气结抬手要打,里间传来轻笑“弘成,范闲,既然来了就进来说话吧”
看见没,哥先叫的我,李弘成冲范闲翻了个白眼先走一步。
看见没,他让我进,范闲冲天翻了个白眼跟上。
李承泽刚梳洗毕,正在镜前束发。
应是起的仓促,此时只披了一件蟹青色长袍晃荡荡挂在肩上,露出白色的里衣,发尾随着手部动作一摇一晃的被收起在青玉簪下。
小轩窗,正梳妆。
此念一出范闲赶忙甩头摆开随之而来的奇异感。
“今日来的这样早,可是有什么要事?”李承泽招呼两人坐下。
“本来没有的,但看见殿下院中几块匾,到想起一件分外重要的事”。
“何事?”
“初遇时,殿下给我讲过一个故事,现在我还殿下一个故事”。
“好啊”李承泽支着下颚“你讲,我听”。
“烦请殿下移步书房”范闲目光凝在李承泽眉目间“这故事长的很,还得一字一句写出来才有味道”。
“有趣”李承泽身体微微前倾“是个什么故事”。
“一言蔽之,红楼”。
天边挂了月色,范闲才想起要回范家。
李承泽安排了人好生送他回去,念着他年纪小还在车里备了吃食怕亏着他。
范闲美滋滋的吃着葡萄,心里爽的无以言表。这日子可太美了,美的不像真的。他本想着重来一世要挽救所有人的命运,但如今看来,遇到的故人都过得不错,没遇到的那些,本就是远离自己才有安稳。还要折腾着改变吗?也许现在的生活是上辈子积德行善换来的圆满呢?
春风解花意,许我再少年。
李承泽翻着范闲留下的红楼手稿。
故事是好故事,只是这一笔狗爬的字着实让人皱眉。
若有机会叫他来,教他好好习一习字。
可惜范闲似乎天生就是一笔烂字的命,李承泽夜里犯起了旧症,第二日便闭门谢客了。
隔日,范府接到圣旨,宣范闲进宫见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