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谢拂桐愣得不知今夕何夕之际,只见蒙面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翻将下来,飞身蹿窗进了房,旋身制住谢拂桐。
一把匕首抵在谢拂桐的颈侧,有声音从耳后传来:“别动。”声音疏朗,此时语带笑意,不加伪饰:“你今晚去过万宝楼?”
谢拂桐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对方在说什么,下意识顺着她的目光低头往下看。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来她身上正披着那件浮夸的袍子,衬着四周简朴的家具和内里洗得发白的家居服,简直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要多显眼就有多显眼。
谢拂桐窘迫,一时之间无言以对。
“你也在查东西?查什么?”谢拂桐感到身后之人似乎不赞同地摇了摇头,“这样太危险了,你还是换个方式为好。”
正在被某人用刀抵着脖子的谢拂桐:……到底是什么更危险啊!
谢拂桐镇定下来:“我与阁下无冤无仇,不知阁下为何登门拜访?”
蒙面人很无辜:“你看到我了,我担心暴露,回来确认一下。”
谢拂桐深吸一口气,用眼神示意匕首:“那这刀……?”
蒙面人理直气壮:“我看到你了,觉得你很有趣,想会一会你。又觉得此番境况如果不拿刀抵一抵你,似乎就少了些什么。”
谢拂桐彻底被她这番不知所谓的言行打败了,决定一同加入胡言乱语的行列,于是作恍然大悟状。
“噢,原来如此,我想也是。毕竟你身上并没有伤,也不需要我来救治。”
对方先是一愣,随即竟是有些被她逗笑了,缓了一缓,开口道:“我说真的,王庭芳那厮近日要有动作了,不管你想做什么,先停下来,免得被殃及池鱼。”
谢拂桐心中飞快计算着,此人知道的东西显然不少,但是怎样才能让她开口?谢拂桐:“或许我已经在池中了。”
对方长叹:“痴儿、痴儿,新帝羸弱,王相一手遮天,楚王谋国倒戈,朝野乱纪,国将不国。
“良禽尚且知道择木而栖,况且小小虾米,又谈何入池?莫不是你还不知道今日朝堂上已经罢了屯田令,王党再下一城?”
谢拂桐想了一想:“好,我知道了,多谢。不过我也有一句忠告要送给阁下。”
蒙面人兴致盎然:“什么?”
“别把没开刃的匕首带在身边。”
蒙面人重重一顿,感到自己刚刚建立的扫地僧形象顷刻之间荡然无存。
“……你知道?为何现在才说,方才是在陪我玩过家家不成?”
谢拂桐:“嗯,是的。”
蒙面人信口胡诌:“就这样信我?说不定其实我是个家破人亡的冤死鬼,偏偏就要来取你性命呢?”
几句话下来谢拂桐终于习惯了她的语言风格,往后瞥她一眼,面无表情:“嗯,我也是。”
我也是家破人亡的冤死鬼,我不怕你的威胁。蒙面人在一瞬间读出了谢拂桐的言外之意。
她想,接话接得那么有意思,她比自己想象得还要有趣。一个乔装成富家女打探消息的京城小官,她到底在图谋什么?
蒙面人讪讪的,放开谢拂桐,转身别过。
谢拂桐望着她疾行离去的背影。
轻功绝佳,随性放达,藐视当朝权贵,且有所图。京中何时出过这等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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