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越看向都尉,认出对方是那个送他野猪牙的‘猎人兵马俑’。
几年不见,他成了都尉。
身上的手松了,楚越瞪了抓她的两人一眼,两人对视一眼,颇有些尴尬。
“她不是细作,最多。”
‘猎人兵马俑’看了楚越一眼,“最多是个偷吃的毛贼。”
“毛贼啊。”白起恍然大悟,“按军法,偷盗食物者,五十军棍!”
“什么?不是我,我还没有偷到呢!”楚越噌的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真的不是我,我是第一次来偷。”
没偷到,还要挨五十军棍?
“那你怀里是什么?”白起质问道。
楚越脸一红,下意识抱胸,“没有,什么也没有。”
见白起神情,他显然不信,楚越一闪躲到‘猎人兵马俑’身后,白起看向都尉,义正言辞道:“她怀里有东西。”
都尉瞪大了眼睛,“你搜她身了?”
白起点了点头,“我方才以为他是细作。”
“你是挨五十军棍,还是说实话。”都尉问楚越道。
“没错!”楚越视死如归,“那是我偷的东西,打吧。”
见她如此固执,都尉的脸色逐渐难看,口气也变得严肃起来,“你来这儿,家里知道吗?你兄长知道吗?”
楚越垂眸,她当然知道都尉说的‘兄长’是指嬴华。
“不知道,我是偷偷来的。”
都尉白了她一眼,对白起和魏冉道:“你们俩把她看住,不要让她乱跑。”
“是,都尉。”
两人奉命,看守楚越。
白起铺开充作床铺的干草,三个人坐在草堆里,一声不吭,魏冉看了眼白起,白起看向魏冉,两人你推我推,魏冉先开口问道:“喂,你叫什么?”
楚越看过去,此时的穰侯还没有发迹,成为大秦的相国,但也已经展露出不凡。秦军区分等级,最直观的就是甲胄,甲是身上的护具,胄是头上的护具。
高级兵装备肯定好过小兵,这是毋庸置疑的。
魏冉和白起都带着冠,和楚越偏髻上罩的黑色小帽完全不同,是立体代表身份的冠。魏冉戴双板长冠,白起是单板,黑色的冠带在下颌系结。
冠下头发也编的繁琐,和初级公士、上造的发型完全不同。
他们应该是初级军官,而非大头兵。
毕竟,魏冉姐姐是芈夫人。
那白起呢?楚越不由想道。
“喂,我问你话呢。”魏冉有些不耐烦,楚越回过神来。
我不叫喂。
我叫...楚...
“张立春。”楚越应道。
魏冉‘哦’了声,“你是秦人吗?”
“算吧。”楚越也说不出自己算什么人。
原主应该是魏人,那她是.....
魏?秦?
不,她算中国人。
“我叫魏冉,是楚人,他叫白起,是秦人。”
白起朝他微微颔首,一笑泯自己颧骨被撞得青紫的恩仇,他耳后还有道血痕,是楚越指甲刮的。
楚越看了看自己的拳头,心想这只手出息了!
打过天下名将,还扇过一代权臣。
“我们也算不打不相识,刚才都是误会,我们以为你是细作,你不要往心里去。”魏冉豪爽道。
白起也附和道:“是,无心之举,请小兄弟宽宏大量。”
“你是秦人?”楚越看向白起。
白起对上楚越好奇的视线,“对呀。”
历史上白起的身份成迷,究竟是秦人还是楚人,千百年来莫衷一是,究竟是楚太子之后,还是秦国老世族之后,亦或是秦国公子白之后,无人得知。
她看向白起,这位将来的杀神。
十六七岁的少年,看起来很瘦,却并没有弱感,穿着未染色的粗布白长襦,五官整齐,相貌清俊,一双漆黑的双眸里面,眼神有力。
“你盯着我做什么?”白起警惕道,他一警惕,就变得严肃,漆黑的眼眸看起来便深邃,有力的目光,因此锋芒毕露。
白起看向魏冉,双方交换了一个眼神,魏冉道:“你不要那么记仇嘛,我们两个又不是故意针对你。”
楚越收回目光,摸了摸脸上的淤青,和嘴角干涸血迹,“既然是误会,解除了也就解除了。”
一双手搭在了她肩上,将她往过一揽,魏冉笑道:“对嘛,都是兄弟。”楚越如临大敌,掀开他的手,“别碰我。”
魏冉讪讪收手,“你好小器。”
干草松软,魏冉和白起很快睡着,楚越的肚子还在叫,她睡不着,就这样一直睁着眼睛到了后半夜,天边泛起鱼肚白,帐外急促沉重的脚步声,让三人都警惕坐了起来。
天光将明未明,微弱的晨光从屋外照入,楚越看清来人的脸,嬴华喘着气,胸脯起伏不定,盯着楚越的眼里满是愠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