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先生谢谢你送我回来,开车注意安全。”
朱颜解开安全带,随即就要下车。
“朱小姐”张清恩叫住她“能不能留个微信?下次换我请你。”
刚才结束前,朱颜借着去洗手间,把两人的饮品钱结了,身为男人不管钱多钱少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朱颜顿了顿,打开微信二维码道“那你加我。”
张清恩扫完二维码,朱颜就摁灭了手机放进包里,下了车“再见张先生。”
“再见”
张清恩的车开走后,朱颜慢慢走进小区,身旁驶过一辆出租车,见此,朱颜庆幸刚才没车进小区,不然自己的谎话就不捅自破了。
让只见过一面的人知道自己的家在哪栋楼,不是她的风格,这算是她自我安全防范中的一条准则。
‘叮叮!’
有新微信进来。
朱颜从包里掏出手机,解锁,微信的画面还停留在二维码的页面。
她点了返回,没理会通讯录上的红标,点开杜以诗发来的信息。
【到家了?】
【快了,你结束了?】
【刚结束,寻思你要是没到家拉你去喝一杯呢!】
【怎么了?那么糟糕?】
一通电话过来。
“一般,以前遇到过的更奇葩!”杜以诗回答道。
“课组长在哪儿找来的这四个人?”
“不知道,好像也是通过哪个认识人,怎么了?”
“要是跟课组长关系不近的话,我就不同意加好友了。”
“不同意也行,我上卫生间的时候看你和那男的聊的挺开心的呀!还以为你俩有戏呢!”
“对方人挺好,还幽默,只是没必要继续接触下去。”
“继续接触下去,耗神耗力,没必要没必要。”杜以诗认同道。
“阿颜,你说咱俩这样的,三十岁之前结婚肯定是没戏了,三十五岁之前能吗?”杜以诗反问道。
“我不急,你着急了?”
“我也不急,家里人急啊!知道我为什么大学毕业来我叔叔家这边找工作吗?就是为了躲我爸妈催婚。不过现在看来,我躲再远也没用。”
“我家这边倒是没说过什么,不过上次跟他们顺嘴说了句我这周去相亲,看他们挺高兴的,应该也是急吧?”
“你一说你家,我就想起来大学时候闹的那个乌龙。”说着,笑了起来“你还记得吧?”
“当然记得,你以为我家境困难吃不起饭,也不说理由,每次都买一堆吃的,吵着说自己吃不完让我分担。是不是我后来不问你,你打算一直不说理由?”
“谁让你大一十月一之后突然跟特别缺钱似的,没课就去兼职,寒暑假也不回家,到处打工,整个人瘦了一大圈,每天还忧心忡忡的,我不那么想,我怎么想?”
“也是,我那段时间确实容易让人误会。”朱颜认证。
“虽然后来你跟我解释过并不是我想的那样,但我当时其实没信,大学毕业搬寝室,阿姨开车来接你,我才信你说的。”
“你当时竟然没信!”
“对啊,我知道你自尊心强,只是不想让人看轻才对我说的谎,完全没想过那是真话。”杜以诗道“阿颜,我到家了,你周末好好休息,周一见。”
“好,你也好好休息。”
说罢,挂了电话。
朱颜到家后换上家居服,冲了个澡,之后躺在沙发上,头发向后垂在一边等待自然风干。
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看来电显示是妈妈。
“妈妈?”朱颜接起电话。
“阿颜,相亲结束了?对方怎么样?”夏秀芝迫不及待的问道。
“我就猜到你是为了问我这个才这么晚来电话,人……挺好的。”朱颜应付道。
“不喜欢?”
“不喜欢。”朱颜想都没想的回答。
“不喜欢那就不行,得找个自己喜欢的。”
朱颜想到和杜以诗说过的话,问道“妈,你着急我结婚的事儿吗?”
“不着急,结不结婚又不是人生非要完成的指标,女孩子自己有稳定工作,稳定收入,年轻的时候能多走走多转转,积累人生履历才是重要的。”
夏秀芝道“你能找到自己喜欢的,对方也喜欢你,一辈子对你好的,妈妈自然也就放心了,除此之外还不如不找,自己一个人过的省心。”
“知道了,你这么晚还没休息,是又在公司加班?”
“没有,今天没去公司,你外婆腰疼,带她去医院来着。”
“疼的厉害?医生怎么说?”朱颜担心道。
“老毛病,让物理治疗一段时间,你不用担心。”
“知道了,今年暑假我回去呆一阵。”朱颜嘱咐道“外公那边,你帮我提前告诉一声。”
“你要想回来随时可以,还用提前告诉?”
“外公不喜欢计划外的事情出现,提前告诉一声总归不会错。”
“知道了,你早点儿休息。”
“你也是。”
朱颜挂了电话,头发也干的差不多了,她起身回到房间,躺进被窝里。
房间的灯没开,她大约躺了三十多分钟,竟还是没有困意,索性起身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拿了一瓶啤酒,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研究生毕业后,朱颜直接来了吴中,细数回国后的这四年,她也只是在过年的时候回家呆两天,其他时候虽然会跟外婆视频,但大多数时候也是挑的外公不在的时间。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朱颜很明确外公不喜欢自己这件事情,从见外公的第一面她就知道。
那时候朱颜七岁,是出生之后,第一次见到自己所谓的外公外婆。
之所以是第一次,是因为朱颜父母结婚的时候,受到了外公的强烈反对,朱颜母亲执意要嫁,代价就是和娘家断绝关系。
这种不明智的忤逆最终受到了它应有的报应,朱颜父亲在离婚前卷走了母亲名下所有的财产,包括母亲婚前就苦心经营的工厂,一纸离婚,朱颜母亲失去了所有。
走投无路之下才带着朱颜回到了娘家,这种不体面的‘重逢’,场面可想而知。
隔着大门,母亲一直低着头流泪,朱颜不明所以的站在旁边,接受着外公并不友好甚至说的上是嫌弃的目光。
当时,外公只给了母亲两个选择,一是带着朱颜在外面自生自灭,二是放弃朱颜的抚养权只身回家。
母亲自然是不肯丢下朱颜,外公见此也没多说什么,决然的将大门关上。
那是深秋的一个午后,二人从阳光正盛站到最后一抹残阳消失。
深秋的风真的很冷。
最后还是外婆不忍心趁外公不注意的情况下,私自放她们进去的。外公不喜朱颜母女,在之后的很多年,朱颜和母亲都过的小心翼翼。
虽然母亲和外婆经常对朱颜说“外公只是装的不喜欢你,其实心里别提多疼你。”
但朱颜却坚信,这只是大人的假话,可她又能做什么,她什么都做不了。
在家听话,在外乖巧,擅长察言观色,是她在那个家里唯一学会的东西。
上大学,去留学,在外工作,给了她除‘回家’之外的第二选择。
但她不讨厌外公,也不埋怨外公当时的冷血,可能小时候这么想过,但长大后,在她经历过一些始料未及的事情后,她开始理解外公,她甚至想如果自己处在外公的位置,可能会做的比他还要绝情。
夜深,朱颜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几瓶,起身步伐发虚的回了卧室,倒头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