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偷偷攥紧了拐杖，强撑着陪起笑脸：“哈哈，确实是好久不见了……”

“有什么事就直说。”乔奈尔打断他了无趣的瞎扯，不耐之色溢于言表，“我不想和背叛者废话。”

她永远不会忘记，就是面前这个男人，在她父亲死后，配合着那个打着亲戚名头的恶棍谋走了本该属于母亲与她的家产。

可惜任谁都没能想到，那宛若施舍般留下的破旧店铺会成为她今后翻身的筹码。

在乔奈尔的冷笑中，城主脸上的假笑撑不住了，恼怒的神色浮现在他那张布满褶子的脸上：“乔奈尔小姐，敢问您是否真的有那传说中的星霄镜？”

一听这话，乔奈尔就百无聊赖地放下了帘子，靠坐回椅背上示意车夫重新向前。

“你知道撒谎的后果吗！”车外的城主恼羞成怒，“消息传开后，已经有不少大人物特地赶过来了，你自己任性不要拉着我们整个茨哈城的人为你分担怒火！”

老人的斥责没有等来乔奈尔半句回复，马车扬起的尘土罩了他一脸灰后扬长而去。

……

[西奥多……]

西奥多感觉自己陷入了一场无止境的黑暗之中，某个声音一直在他的耳畔喋喋不休。

[你不应该在这里。]

[想想你应该做什么？]

应该做什么？

西奥多在混沌里听到这个问题，脑中下意识给出了答案。

当然是去找坎埃尔，想办法解除魔女刻印……

[没错，这就是你应该做的。]

[来找我……]

[我在……]

在一阵剧烈的头痛里，西奥多“唰”地睁开了眼睛，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彻底浸透。

窗外的烈阳昭示着此时已是正午，他心有余悸地喘息着，定下神来才发现身旁仍有着一团凸起。

银发少女安静地侧躺在被褥之下，似是睡得正酣。

看着维安西娅白皙的面庞，西奥多心中的恐慌慢慢褪去。

幸好，他昨晚没有因为那场不明缘由的古怪梦境给对方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

不想惊动熟睡的维安西娅，西奥多悄悄起身，动作却突然一僵。

不对，她从不会睡这么熟……

西奥多猛地将手抵上维安西娅的额头，那里竟然烫得惊人。

这怎么可能！血月之夜明明刚过去不久，不应该会出现虚弱期啊！

他慌忙释放了一个治愈魔法。微风拂过，青绿色的光点落在少女的身上，那股高热似乎退下去了些许。

维安西娅迷迷糊糊地转醒，原本锐利的眼睛迷蒙而呆滞。

西奥多慌乱地抓住她的肩膀，语气急切：“你怎么样？”

“我，怎么了？”好半晌，维安西娅才迟钝地吐出一句疑问。

这太奇怪了。接触这么久，西奥多从没有见过她这副模样。哪怕是传闻中最虚弱的血月之夜，这个人都是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

曾经发生过这种事吗？要怎么解决？

西奥多焦躁地抓紧手里的被褥，第一次如此急迫地想要想起过去的事情。

恰好有佣人听到动静端着热水进来，就被他这副模样给吓了一跳。

西奥多刚想让对方出去，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被轻轻碰了一下。

他赶忙看向维安西娅，一个眼神，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展出就在今晚，神殿的权利斗争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结束，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多。

分明是他一直在忧心抓坎埃尔的事情，维安西娅则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到了这时候偏偏反过来了。

“不用担心……魔女没这么脆弱。”虽然对这场莫名其妙的高热没有头绪，维安西娅却仍保持着对自己的实力自信。

“我，会自查一下身体……乔奈尔母亲的事就由你负责了，不懂，就再来问我……”

缓了一下，维安西娅继续道嘱咐面前的男人，声音很慢：“如果晚上来不及……你一个人，要小心。”

“莫瓦伦手段很多，不好对付。”

字句从西奥多的耳朵里钻进去又滑走，他双手握住维安西娅的手，声音低落：“我想陪在你身边。”

看着对方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亲切与熟悉感涌上心头。

维安西娅笑了，心中莫名产生了一股冲动。

她从不是会克制自己的人，于是她动了动手指，让对方俯下身来。

西奥多还以为她要说什么但没有力气，于是将耳朵凑了过去。

随即一点点温热贴上了他的耳垂。

西奥多一惊，弹射般拉开距离，恍惚杂糅着不可置信地看向维安西娅。

躺在床上的少女只是笑着回望他，是他从未设想过的温柔。

“那就快一点办完事回来陪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