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病床边坐下,目光落在父亲的脸上。父子俩容貌有五六分像,同样狭长的丹凤眼,在父亲健康的时候总是暗暗蕴含着精锐的光芒;高挺的鼻梁更是为他们增添了几分英俊之气。
有所不同的是,盛凌云有一双略显冷淡的薄嘴唇和尖尖的下颌,这些特征更多地遗传自母亲那边。相比之下,父亲盛仁博的下巴则略微方正一些,给人端庄宽和的感觉,倒也确实符合“仁博”这个名字所蕴含的意义。
此刻,那张曾经无比熟悉的面容已经变得如此苍白,毫无生气可言。原本健壮的身躯如今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看上去比以往消瘦了许多,整个人显得憔悴不堪,异常脆弱。狭长的丹凤眼如今紧闭,眼角布满细纹,仿佛诉说着岁月的沧桑和病痛的折磨,让人看了心有不忍。
盛凌云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握住父亲的手。他的指尖微微颤抖,但手上的动作却十分轻柔,仿佛生怕用力过大,惊扰到沉睡中的人。
他的喉结微微滚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慌乱,但很快被他压了下去。
从小到大,他都被父亲教育,男人的脆弱与悲伤不能轻易流露,因为一个家庭需要有人扛起责任。此时此刻,尽管内心波涛汹涌,他却只是低头看着父亲,保持着沉默。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目光移到父亲因岁月而布满青筋的手背上。这双手曾带着他学打高尔夫,陪他跑步,教会他处理商业谈判。如今,这双手却变得冰凉无力。
“爸,你怎么就不肯多爱惜自己一点……”他的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
病房的窗外传来几声轻微的鸟叫声,窗帘微微晃动,映入眼帘的是养颐医院那片如画的湖景。湖面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与他内心的翻涌形成强烈对比。
门口传来敲门声,盛凌云回头看去,是主治医生陈教授。他站起身,礼貌地点头:“陈医生,我父亲的情况具体如何?”
陈教授推了推眼镜,语气平和但透着谨慎:“薛董的心绞痛是由于过度劳累引发的,我们已经做了全面检查,目前生命体征稳定,但他需要充足的休息。按照目前的状态,至少需要两个月的静养。”
“其他的指标呢?都正常吗?”
“血压偏高,心脏负荷过重,还有轻微的动脉硬化。盛少,我建议您让他减少工作量,尤其是避免高强度的情绪波动。”
盛凌云点了点头:“好的,我会安排。”
医生离开后,他重新坐回病床边,沉默地望着父亲。
时间一点点过去,深夜的病房重回寂静,只有仪器的滴答声和盛凌云轻微的呼吸声。窗外的夜色渐浓,行路灯光隐约映照在湖面上。
盛凌云起身走到窗边,轻轻推开了一扇窗,夜风夹杂着青草的味道扑面而来。他闭上眼睛,任由风吹散额前的发丝,仿佛这样就能让自己冷静下来。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乐之瑶发来的消息:“怎么还没到家?团子很好,放心吧。”
他握着手机,沉思片刻,回复道:“家里有点事,你早点睡。”
发完消息后,他将手机放在桌上,靠着窗边,静静看向远方。他的眼神深邃而复杂,内心有太多的话想说,却无人可倾诉。
“爸,你一定要好起来!”
这句未说出口的话在他的脑海中一遍遍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