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几个好奇驻足的路人,看着这个奇怪的对峙,但无论托尔和卡卡看起来都不是凶神恶煞,小孩子也没有呼救,撇了好几眼没什么新鲜的便走了。
“好,你没有饿,是我饿了。”卡卡耐心哄道,“你能告诉我钱包是怎么放上去的么?”
“直接踢上去。”
“你能给我们演示一遍么?如果能再踢到那个位置,我请你吃汉堡。”
说着,托尔已经把钱包取下递给卡卡,卡卡把里面的钱和卡拿出来。
“真的么?”小孩疑狐道。
“真的,我也没必要骗你呀,对吧?”卡卡一脸真诚,把空钱包递过去。
小孩抿嘴,默默接过钱包,退后好几步,踢!
钱包原封不动地卡在刚刚的位置。
十几分钟后,街边露天餐厅,小孩右手一个汉堡左手一杯可乐,正狼吞虎咽,好像好多天没吃饱一样。桌上还摆着薯条、烤翅、菠萝派……
“你叫什么名字?”
“安赫尔·埃尔南德斯。”因为吞咽食物而有些含糊不清的回答。
“你是怎么把钱包踢得那么准的?”
“踢球踢出来的,我以前经常踢足球。我家那条街上所有人都踢不过我。”
“真厉害呀!埃尔南德斯,方便告诉我们,你偷东西的原因是什么吗?以及,你刚刚说的是加泰罗尼亚语[4]吗,我只隐约听得出几个单词。”
“我刚才说的是加泰语,也可以告诉你们我偷东西的原因,但是他得告诉我,是怎么看出来(我偷钱包)的。”埃尔南德斯看着托尔,在经过装可怜、嚣张、消沉等情绪变换后,现在小孩的神色非常平静,好似只想知道自己暴露的原因。
“你的报纸使用太多次,白色折痕都毛边了。”托尔吸一口可乐,这是只有夏歇期才能拥有的快乐水,“一个贫穷的、衣服破洞、鞋子脱胶的小孩,怎么会频繁地、轻易地离开自己熟悉的地方,去不同的陌生区域?难不成你是西班牙小小探险家?”
“当然,我只是猜的,不能肯定,所以才让里奇摸他的口袋验证。”
“好吧……原来是这样……”埃尔南德斯点点头,然后沉默一会,开口道,“我一开始偷东西是为了给妈妈治病,但是技术不好,没偷到多少钱。后来妈妈去世了,我变成孤儿。”
尽管一开始有了猜测,但听到这里,卡卡还是觉得很难受。他看向埃尔南德斯,孩子脸上平静得近乎麻木。
“邻居们因为我偷东西都不待见我,想去打工也没人要。我太小了,什么也不会。”
“妈妈跟我说过偷东西是不对的,对不起。”埃尔南德斯站起来,向卡卡鞠躬致歉,“但我得活下去。”
“你是个很聪明的小孩。”托尔叹息道,“这段话你对多少人说过?”
“很多,记不清了。”埃尔南德斯牵起嘴角,“我技术真的不太好,十次总有三四次被抓到。有些人会揍我,有些人会报警,还有些好心人像你们一样,在知道我偷窃原因以后用怜悯的眼神看着我,甚至会主动给我点钱。”
“好心人”里卡多先生正翻着背包找刚放进去的现金。
“我很感谢他们,是他们才能让我再多活一段时间又一段时间,直到今天。”
“你今年多少岁了?这样的逻辑能力和表达能力看起来不像一个七八岁小孩能有的。”
“快十岁半了。”
“你很厉害。”托尔柔和下眼神,伸手拍了这个命途多舛的孩子的肩膀,小小年纪便已历经生活风雨、饱尝酸甜苦辣。
卡卡拿出一沓欧元,还没开口就被托尔伸手拿走。
他眼神诧异,但没说什么,安静地等托尔动作。
埃尔南尔斯见状,神色自若,并没有因为半道被劫的钱而失望或生气。
“吃饱了吧?走,让我们欣赏一下你的球技。”托尔待埃尔南德斯点头后起身。
卡卡看了一眼托尔,托尔颌首,肯定他的猜测。
如果可以的话,这倒确实是一条生路……
校验过小孩的球技,的确十分灵性,托尔当即拦下一辆出租车。
一个小时后,阿里斯蒂德斯大街,某足球学校正门口。
“如果你进去,那这笔钱就是你的报名费。”托尔拿出刚刚他劫走的卡卡的钱,自己再往里面加了一部分。“如果你离开,那这笔钱是你短暂的生活费。你自己选择。”托尔指着卡卡那部分。
埃尔南德斯仰头看着这座稍显陈旧的足球学校,脑海里忽然闪过回忆,疲倦但温暖的妈妈,看着年幼的玩着足球的自己,夸赞道:“妈妈的小安赫尔真是个足球天才![5]”
泪水模糊双眼,朦胧地倔强地看着建筑上挂着的“足球学校”几个字。自从妈妈去世以后,这是自己连做梦都不敢梦到的地方,现在离自己那么近……仿佛触手可及。
他使劲点头,生怕托尔和卡卡没看到,“我去!”
在迈入足球学校大门前,埃尔南德斯停下脚步,回头仰望身后的两个哥哥,“哥哥,能告诉我你们叫什么吗?”
“瑟斯顿·拉斐尔·希尔”
“里卡多·伊泽克森·多斯·桑切斯·雷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