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田凉介一个翻身躺倒床上睡着了。
“晚安,凉介君。”
从水仙走出的一位娉婷袅娜的女性,她吻了少年的额头,为他盖好被子。
阿紫似乎注意到同为灵体的少女,对她轻轻笑了。
“嘘。”
再一转眼已是三年后,山田凉介成为一家名出版社的小编辑。岁月并没有磨损他的少年心,他热爱文字,并为之奋斗工作。
“我回来了。”
西装挂在门后,仍是这间屋子。
“我回来了。”
便利店的打折饭团,昨天剩下的牛肉盖饭,这一餐也说的过去。
天亮以后,他去取一份原稿,那是社里最德高望重的老师。
山田凉介渴望着,那位前辈能看看他的故事。前辈的训诫,定是一剂良药。
他的这篇文章什么时候也能发表呢,他的阿紫那么好,他想炫耀给其他人看看。
阿紫也那么想,她弯弯枝丫,又出来散步。
他们不能相见,他们默契非常。
一周后,这篇名为《水仙》的故事的的确确登上周刊大版面,署名却不是“山田凉介”。
阿紫,被剽窃了,卑鄙的窃笔者。
阿紫走丢了,她再也没有出现。
又过去三年,名为“田山进一”的新人脱颖而出。
而“田山进一”就是山田凉介的新笔名。
曾经的少年心磨损成衡量利弊的天秤,他确实有才,笔下的故事独特、绮丽、别创一格。
他仍记得,那位窃笔者,甩了一堆钱。崭新的纸币锋利异常,划破他的脸。
不知道疼,也不记得那人说了什么污言秽语。
现在山田亮介闭门不出,他早年丧父,母亲也改嫁了。
“阿紫...阿紫...”
他总能梦见阿紫,血淋淋的问他为什么不能保护好她。也能听见阿紫说好想,好想再次见到他。
阿紫变了,少年又何尝不是。这是长大的诅咒吗?
少年不想长大,成人的世界虚假又肮脏。现在,他也是了。
今天的山田凉介格外兴奋,疯魔般的动笔,《堕临》就这样诞生了。
落笔的那一刻,他像年少时一样,自顾自的睡着了。
“爸爸,爸爸不盖被子会着凉。”
“阿紫,不可以打扰爸爸休息哦。”
女人牵着幼童,为他盖好被子,接着俯下身,轻轻吻了他的额头。
“祝君晚安。”
山田凉介痛恨这双眼睛,他的妻女,他名为阿紫的妻女时常看不见了。
“骗人,那么骗人,阿紫它怎么可能不存在呢!!!”
“什么名侦探,都是空有虚名罢了!你们不找我自己找!!”
山田凉介走过很多地方,大手笔的散播寻物启事,仅仅是妻女曾经用过东西也好。他们一家那么幸福,他们走过那么多地方。
夜半时分,他甚至能感受妻子吻在他的脖颈。
之后他听说横滨有家武装侦探社,专门处理这类特殊案件。山田凉介不顾一切的委托他们,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他日日前来。
最后,武装侦探社接受了他的委托。
山田凉介总以为,搬到横滨是件好事。不愧是异能者的城市,他的妻女再次出现了。
女儿阿紫有个好朋友,是楼上304的浩一小朋友。作为父亲,山田凉介尝试邀请浩一到家做客。
妻子阿紫,最近身体不好,总是害怕楼上304的佐藤先生。那个男人很吵,影响阿紫休息。
“凉介,我没事,我只是想家了。”
“凉介,我们一起走好不好。”
作为女儿的阿紫很久不出现了,山田凉介很多次询问放学归家的佐藤浩一,却被对方的母亲当成了患有精神疾病的诱拐犯。
日子如此,山田凉介的眼睛逐渐看到颜色了。
一入秋,秋雨绵绵。
今天他一整天没有动笔,他去找阿紫了。
站在高处吹着冷风,淋了雨的山田凉介知道,他的妻子没有多长时间了。
牵着手,就像年少时那样。
我们相拥,我们共享未来。
“呐,阿紫。原来你的眼睛是紫色啊。”
“真好看,我回来了。”
“阿紫。”
那个人碎掉了?
灵体般飘荡的少女想。
很快,她也感受到迅速坠落的疼痛。被人拉扯着,一遍又一遍体验失重再失重。
虽不觉疼,也并不理解动作重复的意义。她呆滞着接受这些信息,一次比一次深刻。
“桃季小姐?桃季小姐!”
有个声音出现的突兀,和失重呼啸的风相比,有些模糊。
“桃季小姐?桃季小姐!”
桃季?那是什么?
那是你的名字。
“睁开眼睛,桃季侑梨!”
最后一次感受坠楼,她好疼,什么也抓不住。
疼痛带来清醒,桃季侑梨条件反射一样直起上半身。寻找救命稻草般钻进眼前人的怀里,这时她才发现,腿上又麻又冷。
身上的衬衫连带着黑袍湿了个透,她也不在乎什么了。湿漉漉的脑袋就往人家怀里蹭,颤抖着声音哭哭啼啼。
“太宰...前辈。”
“嗯,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