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显不太好意思地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这件丝绸衣服,原身太敢花钱了,他现在就脱下来卖钱!
宋寒承按住他的手,“做什么?”
“我穿的这衣服太贵了,花的是你们辛苦攒下来的钱吧,我——”
“是你进门时自带的。”宋寒承看宋显还有脱的意思,补充解释,“旧的就不值钱了,这有好几处勾丝了,最多卖几十文。”
“好吧,那就不卖了。”宋显挠了挠头,跟在宋寒承身后走了几步,踌躇问他,“那个,你也知道我撞坏了脑子,我娘家,不对,我父母家在哪儿?”
宋寒承沉默了一瞬,转身,平静无波的眼眸对上宋显干净纯粹的鹿眼。
“你无父无母,倒有些薄产,但都赌输了,才因贪图聘资上了我们宋家的门,成了我们的继父。
母亲待我们极好,道士说找到与她八字相合的人冲喜,就有机会让她活命,我们这才倾尽家财找了你,没想到……”
“对不起!”宋显深深鞠躬道歉。
大儿子心里能藏事儿,很有担当和责任感,从不爱抱怨。
宋显感受得到,大儿子现在虽然用很平静无波语气跟他阐述这些话,但他当初的所作所为一定深深伤害过他,令他很失望。
“没关系。”宋寒承语气温和,充满了包容,目光却很淡,“日子总要往前看,你想好,就跟我们一起过。”
若不想好——
宋寒承眼底的杀意迸出,他不会再给他机会了。
“我当然想好好跟你们过啦。”
宋显最终还是换了一身麻布衣裳,因为他一会儿要去集市,不好太显眼。
他将他一早采好的十筐蘑菇搬了过来,简单挑拣了一番。
宋寒承挑眉:“采这么多?天不亮就上山了?”
“嗯,我想赚钱买毛驴,还想要定制一把大锯子,方便砍树。”
“那你野心有点大,这点蘑菇换不来那么多钱。”
“我知道,一点点攒嘛。对了,你说咱们能不能赚点快钱?卖点白皮树花粉?就说咱们自己配置的药粉,看起来差不多,也没人能发现。”
宋显将古树林里两棵白皮树的花粉都搜集了起来,用树叶包成了很多小包,装了一筐。
“比蒙汗药好使,撒一下就有用,出门在外、行走江湖时的防身佳品,但就是怕被恶人买去了,干坏事。”
宋寒承提走篮子,改为装进布袋子里,“这个我来办,可保证买它的人不做害人的坏事。”
早饭宋显做了笋丝鸡肉疙瘩汤,大家都吃的很满足。白歌主动来收拾碗筷,她身份特殊,不便出门,就留在家里做针线活。
宋显本来打算带三儿子一起去集市,宋陆远突然举手表示他去不了。
“听说码头在招脚夫,我想去看看。我想多赚点钱补贴一下家里,也好让爹爹早日买上小毛驴!”
“老二啊,你太懂事了,真是爹爹的贴心小棉袄!”宋显被感动得不行,“可你年纪还小,爹爹不想让你干这么重的活儿。”
“要干的,穷人家孩子早当家,再说我这么大力气,扛那点货对我来说跟挠痒痒一样。”宋陆远说完就不容宋显拒绝,挥挥手就跑了。
陈昌贵在非农耕时节,每天都会赶牛车去集市,就为了挣车钱。一人付一文钱就可以坐他的牛车,货物按大小另算。
宋显一行三人加上货共花了五文钱。
牛车晃晃悠悠大概行驶半个多时辰,就到了八村交汇处,也就是每日有集市的地方。
这地方是交通要道,连接八个村子,是通往三座县城一座郡城的必经之路,每天往来路人很多,尤其在早上的时候,常有驱车骑马的官贵们路过。
集市很热闹,卖什么的都有,路边居然还有商铺,铁匠铺、布庄、米铺等等种类齐全。
宋显在集市的最末尾找到地方,摆上了十筐蘑菇,立刻就吸引了很多人的围观。
“呦,这不是越骆菇么,要在古树林里才能采到这么多吧?多少钱一斤?”
宋显:“按筐卖,一筐十文钱,三斤左右。”
“有点贵,但东西确实难得,拿来送礼不错,给我来一筐。”
“我也要一筐。”
“我也要!”
……
大家争抢想买的时候,路中央突然传出一声厉斥。
“都让一让!”
喧嚣的集市突然就安静下来了,大家看到一群穿着制服制服的官差,都噤了声。
为首的官差身形高大,腰间挎着一把比别人大两倍的大刀。
他示意属下一眼,就有三名属下展开画像,呈现给众人看。
“这画像上的三个人你们谁见过?”
宋显的位置很不巧,离画像最近。
他刚好认识画像上的三个人,依次是:白歌、刘达和李信之。
宋显避开官差们的目光,低头假装看蘑菇。
在场的百姓们纷纷摇头表示没看过。
领头的官差似乎不甘心,一眼定格在低头装鹌鹑的宋显身上:“喂,你看过没有?”
“喂,说你呢!”领头官差一脚踢翻了宋显跟前的一筐蘑菇。
宋显这才反应过来对方在说他,摇了摇头。
官差看清楚宋显的脸后,打量他的衣着,目光落在他左手虎口处的薄茧上。
他当即抽刀对准宋显:“你是什么人?”
宋显满脸无辜:“我就是一个普通百姓啊,有三个儿子,平常就靠冒险去古树林附近采摘蘑菇养家糊口。”
“你撒谎,你是左撇子,虎口处的茧子分明是常年使刀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