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的风格外刺骨,汤壶最后还是叫她塞回颜玉书手中。而后寻桃替他戴上风帽,在其肩处轻拍两下复又推了推,他才依依不舍地抱着汤壶提着宫灯折身离去。
*
前一日的夜晚下了整夜的雪,待天明后,外头便已积了厚厚的一层。
闲暇后,寻桃和颜玉书准备在院子里堆雪人,他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吭哧吭哧就堆成了个半人高的雪球。寻桃见状,便在那雪球的基础上再次加工,添砖加瓦,给雪球添了耳朵和鼻子。
看到雪球最终成果后颜玉书歪过脑袋,半眯着眼瞧了半天,迟疑着开了口:“这是猪吗?”
“对,是你。”
颜玉书:“???”
“我才不是猪!”颜玉书气愤道。于是他又堆了个雪球也安上了猪耳朵猪鼻子,看看寻桃又看看雪球,复又在猪耳朵旁加了朵花。
寻桃:“???”
寻桃气急败坏,当即揉了个雪球朝颜玉书的脑袋扔去。
“啪”一下,正中脑门。
他砰的倒下了。
倒在厚厚的积雪里半天没有动弹,扬起的雪糁纷纷然落在那宫监暗绿的衣袍。
“喂,别装死。”寻桃皱眉,她走近两步用鞋尖踢了踢他的鞋靴,“不能在雪地里睡觉。”
没有反应。
“颜玉书?”寻桃复又踢了踢他的胳膊。
还是没反应。
难道砸晕了不成?
思及此,她连忙蹲下身挨近去,郁热的指腹戳戳他的脸颊,“喂!你没事吧?”
不料那宫监忽的睁开眼,乌色的眼珠咕噜地转了圈,寻桃猝不及防就遭他吓了一跳,登时一屁股跌坐在地。他亦腾地坐起,朝她挤眉弄眼笑得嘚瑟。
寻桃回过神愈发气不打一处来,胳膊一抬朝他便是一记拳头暴击:“你要死啊!”
“我不死!”颜玉书忙忙抱头连声讨饶,“桃姑姑饶了奴婢吧!”
“别以为叫桃姑姑我就不打你!”
一顿痛击后寻桃便感到有些饿了。
胳膊肘碰了碰旁侧的颜玉书,她斜过眼:“我饿了,去,给姑姑我下碗面条。”
他应了声“是”,旋即便起身往灶房去。
寻桃也跟了过去,生怕她冷着,是以颜玉书入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添柴烧灶,寻桃便搬了张板凳坐在灶膛前看他着手和面。不消时,她犯了困,托着下巴脑袋一点一点的打起了瞌睡。
颜玉书一面和面,一面明里暗里的偷偷抬着眼帘往她这边瞟,寻桃终于忍不住开口:“你看什么?”
那宫监佯装若无其事地撇过脸去。
“我哪有看你。”
说罢,他继续专心揉面,面团捏成团团剂子,戳成条状后以擀面杖点点擀成面条,复又将其抻长。
锅里的水早也滚开,颜玉书照着家乡吃法的步骤下锅,再调味,随后简单煎了个蛋铺在上头,很快一碗香喷喷热腾腾的面条就端到了灶台前。两人饱餐过后,天也暗下来了。
寒风凛凛,外头又下起了雪,一如白絮纷飞。
檐下的铜铃遭那凛风吹得叮铃作响。寻桃在门旁的竹篓里取了把伞,正欲披上斗篷,忽的只觉腰间一紧。
——那坐在檀木圈椅里头的宫监斜倾着身子,昂着首把下颌抵在她的腰腹处,眉眼耷拉着,墨色的眼瞳湿漉漉的,像……一只摇着尾巴的狗儿,他眼睫轻颤:“一定要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