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得不说,这么说了之后,祖父确实看上去确实不似以往一般生气,连装模作样的小惩罚也没有施加,只是让他哥挑个日子带他去道歉而已。
而他哥在得知此事之后的反应十分平淡,只随意地“哦”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然后跟文凛说自己做的事自己承担,要他自己决定以何种形式去道歉,文远只负责将他带上门。
不过……想起当时文远意味深长的眼神,文凛有时候会猛然觉得,自己大哥和桑忱之间有某种很特殊的相像的气质。
那是一种被掩盖在无害的表面之下的算计,像是野林中伪装成弱小猎物的凶兽。
“为什么要去道歉,我又没做错。”面对着桑忱,文凛终于不再掩饰自己的不解。
桑忱左右环顾了一下,虽然确定周围没有人,但还是十分小心谨慎地凑到文凛的耳边,软乎乎地说道,“肯定不会让你去真的道歉呀。”
“到时候你就知道啦。”桑忱没多解释,只是这么说。
文凛搓了搓手,既然不是真的要他低头,那他也并不抗拒,眼睛亮晶晶,想搞事的念头几乎是昭然若揭。既然他哥都让他自由发挥了,到时候若是办砸了,可别怪他。
事情以一个完全在预料内的结果收尾,桑忱很满意,就对其他事情兴致缺缺了。
文凛没有因为给他出头,而获得实质性的惩罚,就已经足够了。至于赔礼道歉,桑忱相信那个狐狸一样的大少爷会明白他要做什么的。
就像他看得明白,文家两兄弟看似互不对付,其实文远要比老爷子更纵容文凛些。
只不过表现的形式不同而已。
“很晚了,应该睡觉了。”桑忱慢吞吞道,他不着急的时候说话就有点这个调性,像是力气被抽干了一样,有气无力,黏黏糊糊的。
跟文凛熟起来之后,桑忱就变得不像之前一般冷淡梳理了。
他站起来,试图让文少爷意识到现在已经很晚,该睡觉了。
他怀疑文凛可能是把这里当成自己房间了。
“是该睡觉了。”文少爷一拍脑袋,打算径直就往床的方向走去,半晌才意识到自己还没有沐浴,一身灰尘。
不得不说,在某些时刻,他的脑筋转得还是很快。
他知道自己就算以再快的速度,去沐浴再过来,桑忱肯定也已经睡了,他也不好再扰人清梦。
更何况烧水也需要时间。
文少爷不乐意地撇撇嘴角,决定下一次一到家就沐浴,绝对不会再给桑忱拒绝他的机会。
也不知桑忱同文远说了些什么,文远一下子请了好几日的假,光明正大地不去书院,文凛乐得高兴。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两日过去,就要到约定好的到殷府登门道歉的日子。
殷府,就是高卫明的外祖家。
桑忱是一个方方面面都很乖巧的小孩,只除了点,那就是早晨起床时,他会格外暴躁,十分容易生气。
文凛在两次试图叫他起床,结果只是在胳膊上收获两个红红的巴掌印之后,就开始收敛起这种行为。
虽然桑忱人力气小,打着也不痛。
但他清醒之后又要自责的。
“桑桑,不能这样。”文凛头疼地看着趴在床上耍赖的桑忱,今天也不用去上课,但他发现桑忱是真的不爱动弹,经常躺着或者是坐者就能独自待上一天。
正如现在。
这样不好,其实楚修年说过,要尽量让他多动弹,桑忱虚弱的身体不能一直靠吃药来治疗。
毕竟是药三分毒。
由是文凛直接将桑忱直接扛到了马车上,由于这个姿势太过于丢脸,一直到坐上马车,桑忱都闷闷的不愿意搭理文凛。
此时同坐在一辆车上的文远,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他第一眼见到桑忱时,觉得这小孩子不坦诚,但是也能理解,毕竟经历了那样一场灾祸,对人对事有防备心都是很正常的,没想到没过去几天,生动自然了不少。
一路无人出声说话。
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不知道是不是桑忱的错觉,他觉得守在殷府门外面的下人似乎……比文府的多上一些?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殷家更有财力更有底气,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文远叫下人拿上了礼品,叫下人去通传。
而另一个青衣小仆,则引着他们穿过一座小小的花园,往正堂走去。
“你们几位来得正巧呢,大姑爷今日恰好得了空,说是要来接表少爷呢。”
许是无法接受这样沉闷的气氛,小仆率先挑起话题,笑意盈盈地说着。
桑忱蓦然睁大眼睛。
表少爷,就是高卫明。
那这个大姑爷,定然就是他在京城里当官的那个爹了。
他们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挑了一个这样的时机……是巧合吗?
桑忱偷偷看向一脸云淡风轻跟下仆说话的文远。
心里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