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活一天是一天。
越想越头痛,头痛欲裂。
季曲回到室内从冰箱里捞了瓶纯净水灌了半瓶,闭着眼揉了揉太阳穴,没忍住骂了句脏话。
怎么就什么都能让自己碰上。
这种束手无策的感觉太窝囊。
—
到了元旦当天,安娜做东组了活动,孟慈当仁不让地成为安娜的邀请名单的头号嘉宾。
孟慈忙完公司的事已经快九点。
收拾好东西打开安娜发来的定位,是赵一辰家的会所,都不用导航,之前她是熟客。
轻车熟路地找过去,这次安娜特地安顿了经理在门口接孟慈,谁都不想再发生上次的事。
经理毕恭毕敬地帮孟慈推开包厢门,孟慈道谢后走进去。
场子已经热了起来,人群分为三部分,打牌的、唱K的、喝酒的。
安娜坐在喝酒的那群最中央,看起来正高兴。
孟慈没过去,脱了外套递给服务生,径直走到吧台要了杯酒。
酒保拿着摇杯在空中反复动作,最后一步是点燃酒杯,熊熊火焰夹着火星子掉在大理石台面,倒是花样足。
孟慈浅尝一口,感觉因为加班堵塞的五官都被灼通。
“怎么自己?”安翰坐在孟慈身边要了杯伏特加。
“你也来了?”孟慈侧过脸,浅笑打招呼。
安翰平常不怎么出来玩,他工作繁重,“陪家属。”
孟慈往人群中看,赫然发现何冉也在安娜身边坐着,何冉和安翰在一起五六年,是圈子里公开的秘密。
从何冉还是刚入圈的新人开始,到现在拿下第一尊影后奖杯,身边站着的都是安翰。
安翰喝得差不多,拍了拍孟慈的肩膀:“走吧,帮我把我女朋友换出来一会儿。”
孟慈握着酒杯发问:“我有什么好处?”
“想要什么好处?”
“嗯……给我几张签名照?”
安翰笑得眼角的纹路都深了几分,说当然没问题。
何冉见到安翰身边的孟慈时,先是一愣,而后立马起身换上微笑拥抱。
“早就听说你回来了,过得怎么样?”
“还不错。”
何冉和孟慈的关系算得上亲近。
之前也有不少这样的场子,两个人无聊了就会偷偷跑到清净的一角聊天聊八卦。
孟慈甚至还去探过何冉的班,只不过后来孟慈单方面断了和这群人的联络。
酒过三巡,离零点还剩一个小时。
安娜抱着孟慈的胳膊倒在沙发里醒酒,刚玩游戏喝得猛,人晕的甚至坐不住沙发,低个头就要往茶几下栽。
赵一辰及时喊停,说是零点还有节目,现在玩废了可就亏了,大家这才停止。
安娜靠在孟慈肩膀,半醉半醒:“哎慈慈。”
孟慈侧脸:“嗯?”
“你要不要…要不要…吃个回头草?”
“为什么?”
孟慈不解,怎么自己的姐妹突然倒戈。
季曲最近没缠着自己难不成是去从她周围的人下手了。
安娜有些喝得舌头打弯,语速也慢。
“你看我哥和我嫂子,一开始我爸也死活不同意,我后妈还要给他介绍季家的小姑娘,现在不也都过去了。”
“长辈们啊是拗不过小辈的,而且我哥一直爱的都是我嫂子,前段时间,我嫂子被全网黑,我哥的脸色就没好看过,连我爸都不敢问。”
“一哭二闹三上吊,男人用这套也行,也管用。”
孟慈拧眉看向不远处端正温和的安翰,实在想象不出他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模样。
“你听我说你看哪儿呢?”安娜见孟慈有些跑神,不满地伸手把人的脸掰回来。
孟慈把安娜的手拿开,问:“但是关我和季曲什么事?”
“当然关你们的事。”安娜义正严辞,甚至还支棱着身子想坐正身体,好像接下来的话有多重要一样。
“季曲为你做的,比我哥做的多得多得多得多。”
“你确定?你喝了多少啊?”
眼看孟慈不信,安娜更急,“真的!我也是前段时间才知道的。”
“知道什么?”
“他曾经为了你辞职你知道吗?他为你了不要季家了。”
季曲和孟慈最亲密的时候,几乎形影不离。
两个人除了工作时间都粘着彼此,时间一长不免被华婉发现。
华婉致力于给季曲找一个门当户对、八字相合的对象。
偏偏闯入一个孟慈。
之前季曲身边也不是没有女伴,但是没宠到又送房子又送跑车,又开公司又给项目。
出于女人的直觉,华婉决定把一切危险的苗头扼杀在摇篮里。
因此,华婉在一次家庭会议结束后给季曲下了命令。
送出去的一概不计,毕竟季家家大业大不差这些,但是孟慈这个人,不允许季曲再来往。
季曲知道华婉说一不二的性子,也就没和华婉呛着来。
只是说需要一点时间,华婉对季曲的态度还算满意。
顺坡而下,大手一挥给了一个月,不然她就亲自下场赶人。
其实藏一个人对季曲来说不是难事,只不过这种话在孟慈那边不好转述。
“我妈不喜欢你,我们以后背着大家谈怎么样?”
“你先出去玩几个月,回来就没事了。”
“……”
怎么说都像是烂人嘴里说的话。
季曲没想到短短几个月能对孟慈这么上心,甚至都能开始思考怎么为了孟慈“违背”华婉的意愿。
一直到最后一周。
在牌局上听到安翰为了一个小明星和家里撕破脸,班也不上了,公司也不管了。
当时牌桌上有人说了一句:“又不是要结婚,也不知道他们家干嘛那么折腾安翰。”
对啊,又不是要结婚。
第二天晚上,季曲就回家找到华婉说了自己的心思。
原本华婉以为季曲已经处理好了来汇报结果,却没想到是回来和自己谈条件的。
季曲真心实意地讲孟慈实在称心难得,自己旁边缺这么一个人,让华婉高抬贵手,睁一只眼闭一眼过去得了,结婚对象还听华婉安排。
华婉当时就发了脾气。
说季曲这么多年在外面都学了些什么混账做法,这样做不仅对孟慈不负责,对未来的结婚对象更不负责。
真心可贵。
可惜的是季曲当时还不太明白这点。
只觉得华婉不同意自己的最优解法,便撂下一句要么听我的,要么就这么破罐子破摔,明天就带着孟慈全球飞,保准华婉找不到人。
其实不过是母子间的拌嘴,因为季曲知道华婉硬拗是拗不过自己的,而且华婉更不可能放自己周游世界。
公司那么大的摊子总不能撂下不管。
不知道怎么这事传出去就变成季曲为了自己的小情人拒绝家里的相亲安排,和华婉撂了摊子,事业也不干了,公司也不要了。
安娜知道的,就是最后流传出去的版本。
对她们这种人来说,违抗父母命令,置家族兴亡不顾,就是最大逆不道的事。
“慈慈?慈慈你听我说了吗?”
安娜见孟慈的思绪有些飘远,着急上手摇人胳膊。
“…嗯,听着呢。”
“所以我说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你怎么突然帮季曲说话?”
安娜被问的一愣,然后讪讪一笑,“没有吧,我这不就是看到我哥和我嫂子,有感而发嘛~”
“就是孟慈,你得给人一次机会,是人都会犯错对吧。”赵一辰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凑了过来,此刻正趴在两人沙发靠背上,笑眯眯地帮腔。
“你们养过狗吗?”
“当然啦慈慈,你忘了我家有一只超级聪明的金毛……”
“你知道狗会吃屎吗?”
“那我可太清楚了,我们家的吃一次我就骂它一次,然后按着它洗嘴……”
“所以啊宝贝。”孟慈笑,“狗啊,是改不了吃屎的。”
这话一出,三人不约而同的安静下来,因此,赵一辰手机上传来的通话中止的提示声更加明显。
孟慈和安娜转头看向赵一辰手里捏着的手机界面,备注是两个大字。
【季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