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仔细观察燕儿的表情和动作,见说到这份上,她还是同往常一般无二,就知道她或许也根本不知道这事,也许是她太小,家里没来得及跟她说。
她心里叹一口气,如今已成这样状态,她是赶鸭子上架,不行也行了。
“朱砂姐姐,我知道你对我好,就告诉我到底传了什么,我肯定不跟别人讲。”越是遮遮掩掩,燕儿越是以为传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少爷未曾告知自己能不能跟燕儿说,朱砂一时间也不敢直说。
“这事还未曾有定论,我也不好轻易跟你说。这事确实闹得沸沸扬扬的,也许过几日主子们就有定论了,届时你就知道了。”
“难道不是说的我爹为救二老爷去世,然后二老爷特地让我进府的事情吗?”燕儿不愿意说这事,是因为她觉得她现在有的东西是用爹的命换来的,不是什么炫耀的资本。但她也想不出,这事情有什么好讨论的。
好心些的,怜惜下自己自幼丧父。坏心些的,嫉妒自己能破格入府。
还能有别的什么解释?
朱砂只能摇头,让燕儿不要为难自己,若真的想知道,不如去问问少爷。
朱砂本不该加这后半句,但她也是有眼色的,知道少爷对燕儿不太一般。燕儿能与少爷悄悄斗两句嘴,这已经极为不同。
她心想都是赌一把,不如看看燕儿到底是不是有造化的那个吧。这世上,哪个丫鬟不想鲤跃龙门、飞上枝头呢,妾是奴才,可生得孩子却是主子。
就如同大老爷,如今不也入仕为官,短短十年官至六品。如今谁不说李姨娘好命,要知道庶子也是能为亲娘请诰命的。
有了诰命的妾,谁还敢把她当奴才?这是一个普通奴婢最好的出路了。
这深宅大院,多的是没有孩子的女人、有孩子但没有养大的女人、有孩子且养大但孩子没出息的女人。
燕儿不懂为什么要问少爷,少爷又在里面担了什么角色?她有些害怕,直觉不是好事,可她也不能一味的追问了。
她又回想了一下娘的说辞,娘确实没有再说别的,只一味的让她安心做事。
难道二老爷还说了别的什么,但是娘没有告诉自己吗?可如果娘都没有告诉自己,那府里的人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燕儿知道朱砂不会再说下去了,碧玺和银杏更是一句也不愿意说。
只能等少爷回来再说。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明明是跟自己有关系的事情,她却要得到其他人的许可才能知道。她本以为府里的纷纷扰扰与她无关,她只是专心做事,拿了月例孝顺娘就好。
可她还不懂世事无常,哪有都按照自己想法发展的。
算了算了,干着急也没用,燕儿问朱砂今天还能正常学字吗?
朱砂没想到燕儿恢复的这么快,但还是点头说,可以的。
燕儿只是觉得她毕竟是良籍,也没干什么偷偷摸-摸的事情,就算有些什么事情,最差也不过是赶她出府。
所以她得抓紧时间,再多学两个字。出了府就没有这样的好事了。
朱砂不知道燕儿心里的官司,倒对这个乖乖巧巧的小丫头有些改观,竟然是个坐的住稳得起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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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年堂。
老太太躺在竹椅上晒太阳,婢女站在一旁。
她已经听到了府上的流言,心里不是不生气的。
她不需要打听,就知道是黄氏做的。哪怕允洄样样都争不赢允满,黄氏还是不放心,她害怕允洄靠着这好相貌将来有一位有力的妻室,就能跟允满打擂台了。
什么嫡子庶子,只要是儿子,且是能振兴家族的儿子,没有哪个能流传百年的家族会短视到放弃任何一个的培养。
况且凭着允洄的样貌,哪怕才能平平,未必不能舍出去联姻。
老太太心里看不起庶子,那是恨老太爷无情,男人无情她无义怎么了?借了她娘家的势却冷落她至此,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
她就是要闹,要折腾。
可黄氏不该这样,缙儿再不成器,她嫁过来两年无所出,缙儿可是没新纳一个妾氏的。便连新婚时,通房有孕,也是怕她不高兴,舍了的。
老太太想起这件事情就觉得后悔,若是早知黄氏不是个宜子的,她就让那丫头把孩子生下来了。何至于缙儿如今膝下只有两子一女,大房三房四房的人却老鼠下崽一般一直生。
老太太闭目,看起来一派岁月静好。心里却在思索想个什么办法,把允洄摘出去,她可就这么两个孙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