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她这是什么意思?
她竟然狂妄到了连清玄道君都不放在眼里?
身为无虚宗的弟子,却不晨练,简直前所未有,闻所未闻。
前世沈晚棠便厌烦无虚宗的晨练,一练就是一上午,还总是些反反复复的剑招,完全就是在浪费她的时间。
更何况,如今又有谁还记得她身为无行神君的弟子,原本是可以不必来晨练的呢?
这一切都是师兄安排的罢了。
师兄又可知,她没有多少时间了……
若长此以往下去,她终是难逃一死。
眼下可好,乔瓒把这事报给师兄,师兄再罚她几个月禁闭,她独自在日月洞崖修炼有何不好?
她正愁没机会再入日月洞崖,这机会就撞上门了。
她一路来到宗门藏书阁,在里面翻看起了丹道的书。
她看书的速度快,几乎一目十行,但藏书阁的书有数十万,只丹道的书就不少,索性她就在藏书阁待了些日子。
藏书阁这地方她再熟悉不过,白天偶尔有人进来寻书看,可入了夜这里便只会剩下她一人。
所以她白天看书,晚上就会凝神修炼。
沈晚棠已经记不起自己在藏书阁看了多少个日夜了。
她只记得自己看了多少册书。
此时的她背靠书架,盘腿而坐,手中拿着本书。
肩头柔软的乌发随着她低头的动作缓缓滑落遮住她的半张脸,她的脸上是少有的安静认真。
“清玄道君。”
忽然,乔瓒的声音打破了安静的氛围。
沈晚棠手里的书顺着她下垂的劲落在她的膝盖上,她仰脸望去。
沈卿言不知道在楼梯那站了多久,可他只是看着她什么也没说,而那双黑眸中一如既往幽深沉静,仿若一潭死水。
沈晚棠先反应过来,微微蹙眉看向窗外刺眼的光,道:“师兄都回来了,想来晚棠在藏书阁也待了有几日了。”
“岂止是几日?”乔瓒难掩心中的不满,道:“再过两日就是大比了,你荒废了晨练已有半月!”
“是吗……”沈晚棠若有所思着,又看向沈卿言。
所以师兄也不是刚回来的了?
沈卿言突然上前把她手里的书抽走,扫了一眼书封——《控火之术》。
他用灵力把书放回原位,玉面疏冷,口若含冰:“师妹不修无情道也不练剑,可是要改修丹道?”
沈晚棠微愣,一段时间不见,师兄是越发地冷漠无情了,全然没了在凡间时温和的样子,自然也再也见不到他身上偶尔得见的几分柔和。
这就是无情道么?
“只是有些感兴趣罢了,师兄也知道,晚棠学不好的。”沈晚棠站起身,与他面对面,可他的身形颀长高大,她站在他面前气势矮了半截。
“跟我来。”沈卿言看了她一眼,转身下了楼。
沈晚棠和乔瓒紧随其后。
沈晚棠的眸色微动,她望着师兄的背影。
他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不应该立刻罚她去日月洞崖关禁闭吗?
一路上沈卿言什么都没说,直到离开主峰,御剑回灵峡峰,乔瓒早已不再跟着了。
沈卿言领着她去了他的院子,快到的时候,他终于开口打破僵局。
“师妹是不想修剑还是不想晨练?”
沈晚棠如实回答:“不想晨练。”
“好。”
沈卿言的步子停在了院门口,低沉的嗓音应了她的话,语气是那么的漠然,可说出口的字却又好像极好说话。
沈晚棠原本低头跟在他身后走着,不料师兄突然停下,于是猝不及防将额头磕上了他的后背。
她下意识后退一步,抬起头,恰时沈卿言转身垂眸看着她。
沈晚棠一时间没话可说,她实在是没想到沈卿言竟就这么答应了,从前师兄是最不喜欢她不学无术的,他总会想法子逼她精进修为。
有时候就算方法有些极端,他或许自己也不会发觉有什么问题。
师兄此刻就应该立刻罚她才对,他怎么……
良久,沈晚棠终于有了回应。
“好?”
“师兄就不担心师妹学不好剑道么?”
沈卿言道:“你我主修无情道,若你修成无情道自会强大到无人能及。”
沈晚棠心中隐约有了不好的预感。
“师兄是要……助我修成无情道吗?”
沈卿言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走入院中,沈晚棠只好继续跟着他走进去。
耳畔唯有风声掠过,除此之外静得便只有两人彼此的心跳与呼吸。
“师妹……”
沈卿言蓦然看她,那双黑沉的眸子深如寒潭,里面没有丝毫的情绪波澜,唯有无尽的冰冷与无情的凝视。
这股寒意似乎已经无形笼罩在了少女的周身,她听见师兄说:
“无情道一脉,最忌男女情爱,沉沦情爱者,此生终将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