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这孩子有锅真的背。
舒灿目露好奇,学着他的动作将红纸撕成一小块一小块的,见他拿起笔来才恍然是要写字。
她瞬间亢奋起来,“写什么写什么?”
“百福图。”
“正面写福,背面写你的心愿。”
话音刚落,舒灿顿时泄气,“那岂不是要写好多字?”
靳熠迟掀了掀眼皮,话里颇为宠溺:“你说我来写。”
舒灿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立刻翻出自己在备忘录里早已写好的心愿,让他挨个誊抄。
——
久到舒灿都觉得困怠时,靳熠迟仍在那里孜孜不倦地书写,抬眸间,正对上他的侧脸,轮廓线条流畅,即便是看再久,也丝毫不会审美疲劳。
她揉了揉酸涩的脖颈,伸了个懒腰,好心体谅他:“也不急于一时,明年还有明年的愿望。”
靳熠迟笔墨未停,“今日事今日毕,明天还有明天的安排。”
舒灿追问:“譬如呢?”
“譬如插花煮茶吹笛拉曲弹琴唱跳……”
舒灿:“?”
这些话怎么听上去都莫名地熟悉。
甚至还透着股跃跃欲试的意味。
舒灿倏然想到以往每逢过年,她那些家里人为了催婚使劲浑身解数,在饭桌上一成不变地伴随着动物世界的话外背景音,今年虽然没有听到,但声音像是深深地刻在了她的脑海里:
“春天来了,万物复苏,大草原又到了动物们□□的季节。”
“……”
可眼下仍是冬天。
她怎么依稀见到了开屏的孔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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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时间也悄然至零点,甫一进入新年,手机消息提示音便开始接连作响,舒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最后索性翻开对话框一一回复。
程茵消息尤为频繁。
舒灿见她发来的话才想起她寄来的礼物还没有拆开,不得已,她起身寻找包裹。
几乎在抬眸的刹那,便注意到了角落里的包裹以及包裹周身挤堆在一侧的玩偶小猴子。
舒灿趿拉着拖鞋过去,忽然觉得有些不对,每个小猴子身上的衣服口袋里都鼓鼓囊囊的,像是被塞满了什么东西。
她数了数,发现还多了一个。
细细看去,玩偶的衣服俱换上了应景的红色,因此口袋里的红包与其相互映衬,不甚明显。她径直拆开,掏出里面的红包,发现其封面处还写了祝福语。
笔锋走向锋利刚劲,落笔处稍有停顿,平添了几分柔和气。
舒灿的心仿佛被猛地揉捏戳弄了片刻,没有细细的疼,只剩倏然的惊喜。
她其实对玩偶没有那么多执念,小时候只是因为郑女士繁忙,于是买来了玩偶小猴子哄她,对她说:“它是一只有魔法的玩偶,和妈妈的生肖是一样的,所以有它陪着我们灿灿,就不会孤单了。”
也不知她对靳熠迟所说的是不是同样的说辞。
随着年龄的增长,她不会再将感情寄予玩偶,也渐渐习惯了自己一个人。
可越是这样越能感受到这不经意间的关心所化成的汹涌的感动。突然之间出现了一个人,他会给你少年时无法宣泄的情感回以诚挚的问候,会悉心对待你的每一个虚无的陪伴。
舒灿顾不上深思,恍然想起什么,立刻飞奔下楼。
冬日的夜晚总是冷得刺骨,她穿着浅薄睡衣,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肌肤的颤栗,凛冽的风似是往四肢百骸里钻,她加快翻找的动作,从最深处翻出来那一件便往怀里藏匿。
甫一进入室内就撞见了靳熠迟。
他眉头紧锁,似是对她深夜受冻的行为很是不解,语气掩不住的关心:“怎么不多穿点就跑出去,干什么去了?”
舒灿怔愣片晌,还没从冷冽中回神,对上他关切问询的目光,她顿时将自己裹得更紧,语气里满是欢喜:
“保密。”
“总之我去干了一件会令你惊天动地,日后回想起来热泪盈眶的一件大事!”
“你可要知道,我可不是对谁都这么宽容的。”
靳熠迟不明所以,催促着她上楼取暖。
回屋的刹那,她倏然顿住,明亮的双眸里挡不住的神采,嘴角的弧度似是要翘起。
灯火阑珊中,他听见对方温柔的祈盼。
“靳熠迟,新年快乐,祝你新的一年所有的愿望都成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