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熠迟蓦地嗤笑一声,扔掉手中上报的文件,正欲说话时,门外不远处突然传来了几道清晰的脚步声,短暂敲门声过后,门边倏然探出舒灿的身影。
她言笑晏晏:“靳总,周特助,凌晨两点好哇。”
靳熠迟:“……”
靳熠迟覆盖住桌上的文稿,双手合拢,气定神闲般明知故问:“你来干什么?”话里有隐藏不住的浓浓倦意。
舒灿恍然未觉,自顾地拾起地上的文件,甫一打开,便饶有兴致地翻看起来。
“今天我们相聚在这里,就是为了庆祝火山姐寿比昙花。”
“真服了怎么会有这么爱蹭的人啊?到哪儿都得贴贴,不能直立行走是吧?希望你火化的时候都会粘锅。”
“暴力女就应该吃牢饭!”
“……”
周遂默默退到一旁妄想捂脸。
瞧瞧这抑扬顿挫的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不是在骂她。
靳熠迟眉头紧蹙,颇感无奈:“我没有让你像小学生一样热情地朗读课文。”
他正襟危坐,声音是一贯的云淡风轻:“你不该向我解释一下吗?”
确实应该。
在她上次模棱两可含糊其辞糊弄过去后,转头就被爆出来,还是以这么声势浩大的形式,令人猝不及防。现下要坦白的话,理由着实有些难以启齿。
舒灿轻叹口气,踱步走到他跟前,弯腰与他对视。
靳熠迟不明所以,仍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只不过被她强制侧过身,平静无波的双眸对上她明丽澈亮的眉眼,他顿了顿,开口道:“美人计对我没用。”
她轻笑两声,细削白皙的指尖覆于其两侧檀木槐棕的眼镜框上,一点一点地慢慢抽离,而后迅速将它扔在桌子上。
仿佛幽深无底的湖泊在一丝斑斓后归于沉寂,时间有短暂的停滞。
就在不经意间,倏然一声轻响打破了此刻静谧古怪的氛围。舒灿的半边手掌轻拍在靳熠迟的下巴颏,还没忍住摩挲了几下。
靳熠迟猛地抓住她作乱的手腕,轻轻往上拉扯的瞬间,二人迅速贴近,在鼻尖相撞之时堪堪停住,掌心下的触感细腻非常,他只握住须臾以示警告便缓缓放开。
舒灿耸耸肩,微微活动下筋骨,语气无比诚恳:“冒犯了靳总,您刚刚的真实反应是不是想打回来?人在被弄丢喜爱的东西时的下意识是骗不了人的,当然了我也没舍得打您,所以您的愤怒值大概就只有一点点?”
靳熠迟被她这一番亲身示范的操作整笑了,神色晦暗不明,“我叫你来并不是让你解释她为什么打你你就要打回去这种蠢道理,而是解释你为什么没和我说实话。”
舒灿挑着重点抓,“你怎么知道是她先打的我?”
重音强调得分外明显。
靳熠迟将电脑里保存截取的监控视频调出来看,赫然是慈善晚宴举办前夕,二人在泳池附近起纠葛的一段,与舒灿U盘里拷贝留存的如出一辙。
眼看他眉头紧锁,舒灿刻意偏头多看几眼,发现落水姿势确实不够优雅,连忙点了下屏幕关闭,继而讪讪赔笑。
当初匆忙之余她还记得要赶紧留个证据以免监控被毁,他作为主办方之一能拿到也不奇怪。
没和他讲实话导致现在事发突然处于被动局面,属实是她理亏。她不自在地咳嗽几声:“我也没吃亏,就是事情变得稍微有些棘手罢了,还在可控的范围内。”
“你都被人骂了上千万条了。”
“放心,我最爱的就是我自己,也最了解我自己,那些莫须有的中伤我的言论一概都不会相信,我根本没有她们说的那么坏。”舒灿喃喃道。
靳熠迟眉头轻皱,片刻后挥挥手,开口道:“你先出去。”
舒灿点头。
下一秒,他的声音再次响起:“我说的是周遂。”
舒灿立刻顿步。
周遂面色复杂,在出门前的几步路程似是踌躇挣扎了许久,最后在即将迈出时终下定决心,一鼓作气地说道:“靳总,在外人面前还是要多加注意,不要表现得太明显!”
他一个勤勤恳恳打工外人,实在不该承受太多!
靳熠迟:“……”
舒灿:“???”
门哐得一声隔断了内外。
舒灿目露疑惑,偏偏又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解释:“他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们可是正正经经的夫妻关系。”
靳熠迟眉头轻挑,半晌才憋出一句:“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