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只有这样一件事两个人之间从来没有变化过。以前小区里常有人说黎家的孩子简直就是互补，怕人的不怕鬼，怕鬼的不怕人。

小时候的连杉楠胆小怕人，这也是让江兮玉头疼了许久的事。总会有些嘴碎的人喜欢议论纷纷，特别是信神的老太老头。

他们喜欢在江兮玉耳朵边神神叨叨，“你带你家大的去府庙去去邪气，小心走火入魔。”

江兮玉总是骂着讲对方赶走，“我看你们才走火入魔了，吃香去吧！”

直到有一次那个常来的老太又又又来了，这次没等到江兮玉骂人她就灰溜溜地自己跑了。只因为讲话的时候和楼上的连杉楠对上视，黑漆漆的房间只有那一双眼睛发反射出光。

“那老太消失了。”

“就是C区的那个嘴碎老太。”

那件事不久后，这老太就神秘失踪。

即使很诡异但没有人会将恶意随意放在一个孩子身上，他们就是当饭后八卦说一两句。唯一走不出来的，始终是忐忑不安的连杉楠。

“我真的是灾星吗？”小小的一团缩在江兮玉的怀里，眼睛里带着眼泪花。

江兮玉心疼坏了，“怎么会呢？你真的特别好。”

“可是，如果我真的很好，那为什么爸爸妈妈都不要我了。”连杉楠眼泪顺着脸滑落在被子上。

现在这个年纪的孩子该知道的事情都明白了，江兮玉也不能像小时候那样子去骗他。她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在江兮玉的怀里连杉楠从一开始压制的抽泣到后来的放声大哭，鼻涕眼泪都抹到江兮玉衣服上。

“喂！”隔间的黎云锦一直在悄咪咪地听着动静，一听见哭声他就跑出来，不分青红皂白去攻击江兮玉，“你好过分，你怎么能以大欺小？！”

原本在江兮玉怀里的连杉楠被黎云锦拽到怀里，他的气一下子灌了回去，打了个嗝。挣扎无效后他就缩在黎云锦勒得死紧的怀里，一抽一抽的。

黎云锦将连杉楠当宝贝似护着，硬是不让江兮玉伸手去碰，他大叫起来，“不可以不可以。”

“嘘嘘嘘！把恶魔吵醒了你去哄？”

说曹操，曹操到，婴儿放那边传来了惊天地泣鬼神的声音。

小大人很随意地挥了几下手，就这样将真正的大人给赶走了，“快去，快去，你的工作来了。”

江兮玉气得说不出话来，伸手在黎云锦那肉嘟嘟的屁股上捏了一把。

不要脸的黎云锦扒拉着连杉楠挪到了最里边，那只小手很熟练地一下下顺着连杉楠的后背。连杉楠打嗝停了下来，伸手去推黎云锦，结果发现这个比自己要小个子的居然力气那么大。

“我要被你勒死了……”他不自在地动了动。

离开魔爪的连杉楠将自己的大半张脸都藏在了被子下，只有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坐着的黎云锦。后者挠了挠自己的脸，用手撑着头丝毫没有要离开的趋势。

“你为什么还不去睡觉？”连杉楠实在忍不住了，他想让这个人自己回去睡觉。

黎云锦扭曲了连杉楠的话，他钻进被子里和对方一起平躺着，“我跟你一起睡呀。”

连杉楠瞪大了眼，将像是粘在了床上的黎云锦往外推，语气中是满满的嫌弃，“不要，你睡觉尿床。”

以前黎云锦就喜欢和连杉楠黏着睡，当时两个人都是幼儿园的小朋友早上常常会对着湿了一块的床单发呆。等到后来连杉楠知道这都是黎云锦尿的，他就想让对方自己睡，但他又不好意思和江兮玉说。

等江兮玉发现时，连杉楠小脸都耷拉得不能再耷拉了。

黎云锦一听又是这个原因，他立刻说：“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了，现在不会了。”

“真的？”连杉楠还是抱着怀疑的态度，他悄悄地挪到了墙边离黎云锦有一段距离。

“我不想跟你理论了。”黎云锦气鼓鼓地翻过身背对着连杉楠，“等明天早上你就知道了。”

连杉楠看着那毛茸茸的后脑勺，他一直不理解黎云锦非得跟自己睡而且只跟自己睡的原因。虽然黎云锦每次都会很认真说因为太太太喜欢他了，但连杉楠从来都没有想通。

身体畏寒最后下意识地往暖和的地方靠过去，而黎云锦简直是一个天然的暖宝宝，连杉楠睡着睡着就贴了过去。一直没合过眼睛的黎云锦翻了个身，将这个比自己大的人小心地搂在怀里。

“哼……”黎云锦惊了一下，将手上的力气减下来，只是虚虚地环着对方。

以前都是最后一个起床的人明早第一个爬起来，顶着黑眼圈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黎云锦一动不动地坐着将起来做饭的黎缘吓了一跳。

“怎么不回去睡觉？”黎云锦的脑袋被黎缘揉来揉去，“起这么早？”

“我昨天没有尿床。”那双小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黎云锦的嘴角却依旧挂着笑，有一种违和的怪异感。

一直处于浅睡眠的江兮玉蹲在门口听黎云锦巴拉巴拉说不清楚的碎碎念，措不及防看见另一个小人。连杉楠也是被动静吵醒的，手一摸旁边那块小小的地方还有些余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