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谁。”柱间终于是伸出手，触碰到了筠的肩膀，摸到硬邦邦的骨头，然后伸手摸到了他右耳的木遁查克拉结晶耳坠，问道：“这从哪来的，你对我的墓地做过什么手脚。”

他直觉地认为，眼前这个看起来对他毫不畏惧的家伙并不想战斗，他没有任何忍者该有的杀气，刚刚对他说话的那嚣张样子，也没有任何杀气。

柱间并没有斑那么好战，他下意识试图用最温和的方法解决问题，所以他想和筠谈谈，况且他也好奇这人怎么说服斑的。

于是他收起自己摄人的查克拉，露出自己富有亲和力的笑容：“别那么紧张，我们到城外谈谈吧，我知道你和水户在跟我开玩笑。”

筠果然温和地点头了，他就知道斑认同的人不可能是个纯粹的叛忍。

“千手柱间，我必须提醒你一点。”筠用瞬身术离开城内，柱间不急不慢地跟在他后面，听到他说：“我确实是斑的孩子，但我的弟弟阿飞不是。”

“斑居然真的会抱养孩子吗？你原来的父母宇智波里的谁？”

柱间太了解斑了，斑不可能养出这种性格的孩子，他觉得斑的孩子大概率和他一样单纯好胜，天资卓绝，骄傲得不可一世。

“……”筠沉默了几秒，他扭头瞥了他一眼，虽然看不起他面具下的眼睛，但柱间直觉那里面大概有很复杂的情感。

“我确实长到了14岁才开始被斑教导，至于我并不在木叶的父母，他们不在这世上。”

筠很快开口回答他的问题，这么看来这孩子确实是性格定型了才见到斑，没有宇智波的人那么惯于沉默。

“很抱歉提到了这件事，看来斑和你的父母关系很好啊，我居然不知道，好失败啊……”

柱间的消沉癖又犯了，但筠一点也不在意，继续开口回答：“我并没有对你的墓地做什么手脚，只是想研究你的木遁，然后顺手拿走了这个查克拉结晶而已，正好和斑给我的放在一起，作为我的底牌之一，制作成耳饰仅为个人喜好。”

嗯嗯，真是个能开口说话又诚实的孩子，底牌都说出来了，到底是被斑教导过，心眼实。

柱间已经开了名为“斑”的滤镜看筠，他越看越觉得，斑这些年果然在做一些他不知道的事，这种能抗住他压力的继承人需要一定时间培养，早知道当年就应该留下斑的，扉间说得对，他有时候太优柔寡断了。

他们来到城外森林，站在一处湖泊旁边，微风吹过，天气暖融融的，要不是气氛不对，这里是个郊游的好地方。

“说说吧，你到底怎么说服斑做这些的，我想斑当年追求的那些，并不是你现在做的事情。”

柱间站在树荫下抱臂，看见阳光下的筠摘下手套。

“你很笃定斑会做的事情吗？”筠平静道：“那为什么你们最后分道扬镳了呢，斑假死骗你，闹出了这么大动静，你还觉得他和从前一样吗？”

“我是不清楚斑会做什么，但我知道他不可能像今天一样发了疯袭击五大国，我还是觉得你的故事比较有趣。”

柱间在无声地压迫他吐出真相：“我很好奇，斑是怎么教出你这个学生来的，你又对他说了什么。”

“……”

又是沉默，筠用没戴手套的手轻轻触碰通讯耳机，背过身，还是低声说道：“我说了，我是他的孩子。但这不重要，这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假身份而已。我和他的关系并不算亲密，他没资格命令我，我也没资格命令他，我和他不过是因为恰好的目的相同，于是各取所需的合作关系。”

“依照现在的情况，我并不能和木叶方的你说太多，但是我觉得你和木叶的人也有不同，可以理解我们的所作所为。”筠“诚实”地开口说道：“千手柱间，我和你的目的是相同的，我想要这个世界和平，所有人都能快乐地生活在一起，无论是忍者还是普通人，大家都像家人一样和谐共处。”

“很不错的想法，居然和我很像！”柱间乐观笑道：“没想到斑上年纪后居然能听进去这段话了，我当年和他说了好久，他才理我了啊。”

“所以才要进攻五大国，只要有国家这个壁垒存在，人与人之间就不可能共存，只会因为国家被分化然后开始无休无止的战争。让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一个国家，这才是正确的方式。”筠平淡说道：“你当年不也是靠绝对的力量，迫使各忍村共处，我和你的差别，只是没撕破脸而已。”

“原来如此啊，确实是很宇智波的想法。”柱间爽朗地笑道：“难怪斑这么快就同意了，他真是一直没变啊。”

柱间觉得事情也不是那么糟糕，这和当年的情况很像，这种靠着杀戮所带来的和平必定会被同样暴力的方式推翻，仇恨会不断轮回下去。

他当年分封尾兽也是权宜之计，柱间清楚只要自己离世必定发生大乱，所以他希望扉间能够靠着尾兽让木叶的和平持续，并让后人有机会找到解决的方式。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只可惜自己的期望落空了，他已经做到最好，但是后人们似乎还没找到问题解决的方式，眼前这个小家伙，也不过是在走斑走过的路罢了。

于是他开口说道：“你要知道，用暴力带来的和平必定会被……”

“暴力破坏，仇恨轮回，战争再起。”筠冷冷道：“正因如此，所以要发动战争。”

“你不杀别人，别人就会来杀你，这世间从来是用拳头说话，爱与正义从来建立于实力至上，弱者没资格提及爱与正义，甚至是仇恨。”

“仇恨的轮回？你是指忍村之间不断打仗的轮回吗？这种可笑的小打小闹居然在你眼里那么重要？你以为我没经历过忍界大战，以为我还是个年轻的小孩，没有见识，没有脑子，只会听你胡说八道。”

筠终于是打破表面的平静，有和刚才一样狂妄道：“一群甘做大名刀剑的忍者，他们的仇恨不过是人类历史上微不足道的一笔，被杀了在我看来也没价值，不过是人自我物化后的解脱罢了，活下去也跟死了没差别。”

千手柱间收起刚刚的笑容，严肃起来，他知道，这孩子是认真的。

“你以为这世上人人和你一样出生在忍界豪族吗！”筠转过身大声说道：“你是族长的长子，天赋异禀生来就是少族长，你天才的弟弟扉间必须只能辅佐你，你的交手对象只有宇智波斑这样的强者，这样的你真的知道爱这个词在这世间到底意味着什么吗！”

“爱这种东西，在被忍者视为蝼蚁的普通人眼中，不过是贵族的奢侈品，这甚至比不过一天的休假，跟钱财比更是什么也不是！”

“搞清楚了！你不知道爱这个词在普通人里什么也不是，陪你玩下去的忍者，你觉得他们比普通人低贱，同样知道这个词的含义吗？”

筠依旧是波澜不惊，只是声量逐渐提高：“然而，就算是你看不起的，最低贱的忍者，也比普通人高贵，因为你们有武器。你所说的大爱，这不过是富家子弟和寒门子弟的游戏，只有富裕的生活才能支撑起你们的大爱。”

“忍者之神代表忍界的巅峰，这时的忍者地位前所未有的提高，他们尝到了甜头，威慑于你的实力，陪你玩游戏，反正最后买单的，也不过是同样被他们压迫的弱小忍者和普通人，这群战场上的炮灰。”

“忍者之神一死，他们立刻是蠢蠢欲动，和贵族统一战线的你们出卖了武力，换取忍村至高无上的地位，成为忍村这个小国家的主人，开启了和贵族一样的勾心斗角。我知道战争中不乏有提倡和平者，但那是对于战争的反思还是对于自己失去后痛苦的鬼哭狼嚎？”

“从不吸取经验，从不反思自身，从不在意他人，从不放下身段，从不看向弱者，从不不畏强者，从不看向世界。”

“只会在那里，用大爱的皮囊，掩盖自己不敢改变，怯懦的将罪恶和恶果平分给所有人，掩饰自己肮脏的内在，你所说的大爱只是短暂存在过，早就被堕落的欲望侵蚀殆尽，沦为逃避的工具。”

“大爱？你确实有这东西，但你弟弟有吗，你的徒弟徒孙有吗，你的孙女有吗，你的村民有吗，既然没有，为什么他们能继承木叶的管理体系。”

筠与柱间对视，柱间突然能看见，他面具之下猩红的万花筒写轮眼，黑色的五瓣花扭曲得点缀在红色眼睛上。

那双眼睛里并没有柱间熟悉的仇恨，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你不知大爱为何，是为无知，不会选择继任者，是为无能。无知无能，斑正因此而出走木叶，去追寻自己的道路，只是中途出了意外，所以把我的想法用上了。”

柱间放下抱着的双臂，走出树荫，开心到笑着说道：“哈哈哈，不愧是斑的学生，和斑一样，看问题总是那么深刻啊，我都没想到自己当年在斑眼里居然那么蠢，斑当年是因为这个原因离开我的。”

真是，心大又乐观的忍者之神。

筠差不多确定了这家伙的底线，只要不是真正的与他的大爱南辕北辙，或者和斑有什么奇怪的关系，他就是个纯粹的老好人。

“斑果然是我的天启啊。”柱间走过来，温柔地注视筠，拍了拍他肩上的灰尘道：“就连他的学生，都能让我醍醐灌顶。我一直在思考木叶的出路，直到死前也不清楚，于是交付给了后人，没想到死后的秽土转生却让我知道了问题所在。”

“斑可真是，当年果然是嫌我太蠢了，所以都不带我一起追寻他的理想，我要是早点发现就好了。”柱间的消沉癖继续犯着，然后把手移动到筠没戴手套，拿着通讯耳机的手，微笑道：“就连不断的小动作，都很像啊。”

“筠，你刚刚在跟谁通话。”

柱间没有捏碎通讯器，而是看向筠左耳的红色耳坠，他很喜欢这个。

“果然被发现了，即使是用紧急按键通话功能都藏不住，不过和你讲大道理所拖延的时间也足够长了。”筠把耳机戴回去，把柱间摸他耳坠的手拍开，淡淡道：“当然是履行我的职责。”

“年轻人坚持自己的梦想是好事。”千手柱间终于不念叨自己思念已久的挚友了：“但很可惜，你的做法太偏激了。”

“我知道啊。”筠走到湖泊上，一步一步朝湖中央走去：“但是革命不就是走三步退两步吗，不偏激谁跟你干。”

“你说的有道理，但很显然你还有更好的方法，虽然不清楚你的真实实力，但我觉得真正的你，比现在的样子要危险很多。”

柱间双手合十，进入战斗状态。

“有，但我不用，最好的方法不等于最合适的方法。”筠冷笑了声，结印：“只有能让年龄层断裂的世界大战，才能让所有人乖乖地照我说的做。”

“真是恐怖的想法啊，比斑还偏激，不知道又有多少人死于你手下。”

黑暗潜行之术再次出现！

“是啊，我不可能是最正确的，但在你真的杀了我之前，没有人能质疑我的决定，拳头够大才有资格说话。”

水龙破坏了平静的湖泊，用水面反射扩散筠的查克拉，抵挡住黑暗潜行之术。

然后，查克拉铁链扭曲空间袭向柱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