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第一次的慌乱,现在他只有点无奈。
在风间柊说出这么危险的事情最好还是不要再做之前,五条悟率先开口:“风间先生。”
他忽然收敛了笑意,缓缓摘下墨镜,美丽的苍蓝瞳孔直视着风间柊,轻佻的声线此刻格外严肃。
风间柊被他突然转变的态度吓了一跳,脑海里一瞬间涌上最近做过的有的没的能说的不能说的合法的不合法的事情,甚至连前天吃的什么几点睡的都翻了出来,但是仍然没找到对方异常的原因。
总不能是他把自己心里埋藏最深处的那些龌龊想法说了出来……吧?
风间柊的喉结轻轻滚动,吞咽声在寂静中显得异常清晰。他装作镇定,仍是顶着一副温顺疑惑的皮囊。
“?”
五条悟忽然俯身,拉进两人间的距离,银白的发丝随着动作垂落几缕,在眼前晃出危险的弧度。
太近了。风间柊倏忽绷紧身子。
在鼻尖几乎要相触的距离,他能清楚看到那双冰蓝色的瞳孔中所映照出的他的模样:面容苍白病态,眼下黑青一片,寡淡的脸上挂着挥之不去的阴郁,就连唯一称得上耀眼的银瞳也被藏在镜片之后。
被模糊无形的寒风吹刮的二十七岁的风间柊,早就没有昔日的桀骜与疯狂。
旅馆很静,静到走廊里只有他们二人的身影。
旅馆很吵,吵到心跳声占据了整个世界。
五条悟的墨镜随着动作危险地滑向鼻尖,在将掉未掉的瞬间,他伸手挑起风间柊耳侧的一缕发丝。
于是刹那,耳垂上那枚琉璃色耳钉倏然闪过冷光。剔透的材质折射出妖异的虹彩,转瞬又被重新掩入鸦羽般的黑发之后。
冷冽迷人,净透无瑕。
“风间先生,我刚才就想跟你说,耳钉很好看。”
二十七岁的风间柊藏的住傲气,却改不了他自始如一的灵魂。
面对五条悟的笑,风间柊的手骤然握紧。
留下这句话的人潇洒转身,风间柊却在关上门的一瞬间顺着门框跌坐在地。
他喃喃自语:“真是太犯规了……”
刚才那一幕在风间柊的脑海中反复回想,静默的创作欲猛然被激发。
风间柊从地上爬起,跌跌撞撞的冲向床铺。他翻开画本,拿起笔,任由自己的思绪疯长,灵感控制住笔,在纸面上肆意作画。
他的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青,手指病态的、神经质的抽搐。
轮廓在纸上呈现,寥寥数笔,便已能窥见人物风彩。
但是他的笔最终却停下了,停在眼部的一片空白。
风间柊迟疑着,思索着,几次三番想要下笔,却终究停在咫尺之间。
没有办法,没有办法。没有一笔能画出那双眼睛的神采。
“咔嚓”一声,画笔终究还是因为承受不住惊人的力度而报废。
风间柊一下卸了力。
他扔掉半截子笔,颓废的躺在床上,烦躁的揉着头发。
只有一人的房间里,有另一个声音响起。
[杀掉他]
[杀掉他]
[挖下他的眼睛]
[将他做成傀儡]
[让他属于你一个人]
……
与戏谑疯狂的声音一同出现的,是房间里的庞然大物。
它由扭曲的人类肢体纠缠而成,关节处布满撕裂的嘴和转动的眼球。肮脏丑陋的躯体不断脱落碎片,又像蜡像般融化重组。
它尖锐的喊叫着
[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