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江淮梦对他笑笑,“他上次已经答应我不会再欺负你了,要是他再敢打你的注意,我一定要他好看!”
那是一种拼尽全力保护人的语气,捏着笔的手指绷紧,孙南嘉嗓音艰涩,继续推脱,“我不需要你的保护,你别管了。”
“那怎么行!”江淮梦死活不同意,“咱俩要做好朋友,朋友有难我得支援,不然算哪门子朋友?”
“朋友”这两个字,在她出现后他才听得多了。
没对这两个字抱有很大的奢望,从小的遭遇让他养成无所期待的习惯,即使知道江淮梦对他是一片真心,但他也还是习惯凭着本能意识拒绝周围的一切。
“我没答应你要跟你做朋友。”
江淮梦愣了下,感觉那话就像是一瓢冷水直接向她脑袋扣来。
她被淋得浑身湿透。
之前杨真真说得果然没错,孙南嘉确实能减退她的热情。
但她也不是一点挫折也受不起的人,至少在这件事情上,她十分坚定自己内心的想法。
于是跟他唱反调,“我管不着你,但你也管不着我。”
“孙南嘉,无论你说什么难听的话拒绝我,要跟你做朋友这件事,我是不会让步的。”
她眼里好认真,像是在说着无比重要的事。
“我说过,我会拉你出来,一定说到做到。”
之后的那些日子里,两人因为同桌的关系,避不可免的接触逐渐变得多了些,江淮梦总是会笑弯眼睛喊他名字,即便被他不予理睬也不会放弃。
上课会喊他,下课会喊他,做不来题喊他,做对题也会喊他。
那一声又一声的孙南嘉,让他坚如磐石的决心在慢慢瓦解,他甚至开始莫名其妙的反思自己,反思自己那些对她太过冷漠的行为。
江淮梦的热情也是有时间限制的,她坚持了很长一段时间,发现他似乎真的不为所动。
心底失落,她忽然觉得自己很没用。
靠在杨真真的肩膀上,像是被抽干了力气那样累,“孙南嘉也太难搞了吧。”
杨真真拍拍她的脸,“我早就跟你说过了,孙南嘉不是一般人,很难有人能走进他心里的,梦梦,要不你还是放弃吧。”
“不行!”江淮梦听不得放弃这两个字。
尤其是在关于孙南嘉的事情上。
“我都坚持这么久了,要是现在放弃,之前的苦岂不是都白受了?”
“那你也没必要没苦硬吃啊。”杨真真费力的劝,“说真的,孙南嘉跟我们都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江淮梦说:“人家之前不还帮你忙了?他肯帮忙,那就说明他其实不是一个冷血的人,跟我们也是一样的!”
杨真真也是认同这些话的。
“可是孙南嘉很抗拒。”杨真真说:“他不愿意和我们成为朋友的。”
“他从不会期待别人,也不会期待自己。”
如何让孙南嘉心甘情愿的跟她做朋友这件事像是一道她无法跨越的难题,她想了很多种方式,也丝毫没有动摇他的心。
这很伤士气。
她像一只颓废的小兽半趴在桌上,手里握着把圆规,百无聊赖的用笔尖戳着面前的草稿纸,光滑干净的纸面留下笔尖划过的痕迹,轻轻浅浅。
力道一重,纸面就破了洞,然而她却无从察觉。
孙南嘉一扭头就看见她这番心不在焉的样子,双目无神,眼神空洞,手里的圆规却还机械的动着。
这是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然而时间也并没有给他猜想的机会,上课铃声响起,江淮梦惊觉回神,戳破的草稿纸被她放在了一旁。
她还有些迷迷糊糊,不知今夕何夕。
扭头问孙南嘉,“上课了?”
“嗯。”
“什么课啊?”
“语文。”
江淮梦惊讶,“这么快就语文课了?”
“嗯。”孙南嘉从课桌里拿出教科书,还有一个黑色笔记本。他上课总有这么个习惯,笔记不爱记书上,爱用专门的笔记本记,所以他的每本教科书都是干干净净,上面除了一些黑横线外便再无其他痕迹。
江淮梦刚好跟他的习惯相反,书上到处都是笔记,还用不同颜色的笔进行标注,看起来花花绿绿。
所以在孙南嘉第一次见到江淮梦语文书里那些密密麻麻又花花绿绿的笔记时,他几乎是下意识的瞬间,嫌弃的皱了下眉。
这眉皱得太不是时机,江淮梦跟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
她一口气闷在胸口,扭头质问他,“孙南嘉,你这什么表情啊?嫌弃我?”
她看起来好像真的有点生气,眉眼都肃着,唇线也绷得紧。
意识到是因为自己。
“我没有嫌弃你。”他解释,“第一次看见你的语文书,有点不习惯。”
何止是不习惯,密密麻麻的文字以及颜色不一的堆叠带来的视觉冲击太大,他从没见过这样做笔记的。
所有字迹全都堆在一张纸上,像是小蚂蚁那样密密麻麻。
他只是在说笔记。
江淮梦却顺水推舟,得寸进尺。
那副肃着的白净小脸立马像是乌云遇见了晴天,又是那样一副灿烂笑脸。
“既然你没有嫌弃我,那咱俩做朋友那就是还有机会咯?”
“……”
她思想实在太过跳脱。
孙南嘉试图将它拉回,“我的意思是没有嫌弃你的语文书。”
“我知道啊,”江淮梦胡搅蛮缠,“换个意思不就是没有嫌弃我?”
她笑着歪头,俏皮的跟他眨眼,“孙南嘉,我说的对吗?”
这话孙南嘉无法反驳,因为他确实没有嫌弃过江淮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