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柳依每日里愁绪万千之时,无道所在的红色光球也在持续疯长。
那红色光球的表面已薄若蝉翼,每日里都要抖来抖去,无道似在里面疯狂踢踹。看他闹得厉害,柳依只得伸指轻戳,那薄膜瞬间破裂,一个小小婴孩从内跌落,柳依赶忙伸手接住抱入怀中。
无道所化的小小婴孩于柳依怀中,安安静静,不哭亦不闹,唯睁着那大眼睛,直勾勾盯着她。柳依瞧着婴孩那镇定眼神,便知无道不过是躯壳重塑缩小,内里未变,心性未改。
她轻叹一声,问道:“你此刻可清醒些了?”话一出口,她就觉得自己问了个傻问题,若是不清醒,无道如何会如此镇定?估计早就要张牙舞爪地各种乱闹了。
见无道始终不回话,柳依也不急,她抬首,望向空中那流动的碎片,喃喃自语:“你这般折腾,究竟为何?那尹轻尘岂是你能抗衡的?如今这岁月安然,美景如画,有何不妥?日后,我会想办法将你长留此处,让悠悠与你相伴。你切不可再化为岩浆肆意暴走,悠悠可受不住你的炽热。”
无道依然沉默不语,对空中盛景也视若无睹,他只紧紧盯着柳依。
无道心底的怨恨层生:难道他不愿赏此美景?全都要怪尹轻尘,是他一手毁了阴之森,打碎了他们曾经平静的生活,又令他们流离失所,被迫分离。若无超越尹轻尘之力,谈何安宁?谈何美景?唯有柳依在侧,他方能安享当下。
柳依不愿太过伤怀,忙转移话题,垂首轻抚无道的头,“瞧瞧你,又这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当初你刚出生时便是如此,不哭亦不闹,仿若沉思老者,暮气沉沉的。你切莫再多想了,尹轻尘由我来对付即可,你只要保全你自己,莫让我担心了。好吗?”
柳依见无道还是不答,便捏着他的脸做上下点头状,然后继续自顾自地说:“你既已点头,我就当你答应了,今后你可不准耍赖。”
连着几日,柳依都抱着无道,劝说个不停,一边告诉他这世间多大多美好,一边又告诉他尹轻尘再坏都和他无道没什么关系,让无道不准掺和进来。尹轻尘的底细和来历不明,貌似个神族,所以绝不是我等能够对抗的。只能今后徐徐图之,绝不能莽撞而为。
黑仔们见柳依独宠无道,纷纷滚来滚去得撒娇求抚慰。
柳依只得忙里偷闲,忙取出怀中的木梳,为黑仔们细细梳理毛发。
如此生活,日复一日,柳依却从未觉得厌烦,她钟情这般岁月静好的生活。尹轻尘亦是觉得如此生活还算不错,每晚与柳依相闹,如此消耗,也让他内心的躁意稍减许多。
最是煎熬者唯有无道,眼见柳依夜夜相伴尹轻尘,任其肆意妄为,无道的心中满是屈辱。他欲守护之人,为护他却只能如此哄那魔头快活——何等无奈!何等窝囊!
无道不分昼夜地暗中谋划不止,只面上始终装出婴孩的天真无邪之态。
于柳依眼中,无道始终是那安安静静,又愁眉苦脸得模样。
柳依将无道养大,深知他越沉默,内心越苦痛。他欢喜时,总会望着柳依双眸,眉眼弯弯,送上温暖拥抱。
柳依无奈,只得向尹轻尘念叨:“咱们带黑仔们离开此处吧,只留下无道与悠悠于此,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