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牢陈设简朴,一张床,一张桌,便是全部。琴瑟走进去,跪坐于床边,听到动静声,盘膝打坐的女子眼帘轻掀,淡淡道:“出去。”
琴瑟垂着眸,一动不动,“主人恕罪。”
“我不是你的主人。”姬禾声音轻轻带过,重新闭上眼,雪浪宽袖堆叠在她手背旁,指尖轻捻。
琴瑟小心翼翼地望向她,这些日子她一直都是这副调息修炼的状态,冷淡的脸上没有多余的情绪,永远都是清心寡欲,离我远点的神情。
这让琴瑟不知如何是好,他已经被教主赐给了她,从身到心都是她的男人,也是她的奴隶,可是她却并不碰他。
鹤天悬教的“花下死”专门培养了各类绝色男子,他们都是从东陆各地穷苦人家中买来的,冰清玉洁,纯良无害是首要前提,再经过特殊训练,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一颦一笑都是根据自身风格量身打造。
他们不需要自我,不需要尊严,只需要保持白璧无瑕的身体等待着他们今后主人的临幸。
所以这些人在教中被称为玉郎君,守身如玉是第一戒律,倘若有人不知廉耻失了完璧之身,将会被做成阉人受踩踏之刑而死。
“玉郎君”是专门为鹤天悬教下一任教主而准备的,都是教主经过千挑万选为自己的继承人选的夫侍,被选中的玉郎君要在规定的时间内与妻主行合璧之礼,若未能完成合璧那就是他伺候不周,会被罚去当最下等的贱奴。
琴瑟清隽温雅,容貌也不俗,他是第一个被挑中来伺候她的,然而三天过去了,姬禾都没正眼看过他,她生人勿近的样子让琴瑟很无措,后面多的是玉郎君等着排队爬上她的床榻,他的时间不多了。
琴瑟思衬着靠近她,指尖触到轻绡,缓缓挑开袖衣一角,就在他准备碰到她手的时刻,眼前一阵清冽的香风,他被她挥到了地上。
她中了软筋散一点内力也没有,所以他没有感受到疼痛,惶恐不安地爬起来跪在她身前,“主人,请让奴服侍您吧。”
姬禾睁开眼睛,默不作声地看着他。
受到惊吓的男人神情凄切,他双目剔透明净,眼尾稍稍透着一点红意,就好像秋水上落了片枫叶。
他生涩地做着惹人怜惜的表情,眼含三分忧郁地望着她,无声勾引。
姬禾面色不变,开口的声音极为冷淡,“做着与自己内心相悖的事情想必也很辛苦吧。”
琴瑟维持好的表情僵了一瞬,又听她道:“你明明很厌恶这等做派,却非逼着自己去做,如此屈服作践自己,这就是你想要的?”
她淡淡瞧他一眼,“你不是我的奴隶,我也不是你的主人,我虽不知你们在玩什么把戏,但恕不奉陪,请你出去。”
她话一落,外头就传来一阵笑声,紧接着声音的主人走了进来。
石妙玑一袭银朱深衣,气度雍容,负着手走来,守在密牢外的魔教下属恭敬退后,镜无缘和宁雪客分别站在她左右两侧。
“公主是鹤天悬教的贵客,本座唯恐怠慢了公主,又岂敢冒犯,何来把戏之说?”
见她进来,琴瑟跪拜退后,额头贴在地面,“参见教主。”
石妙玑面不改色,衣袖一抬,琴瑟就如被扼住了咽喉,悬在了半空中,痛苦出声,“教主,饶命……”
她微微一笑,看着姬禾,口吐诛心之语,“奴隶就是奴隶,既然不能让主人高兴,那留着也没任何用处。”
石妙玑并没有利落地捏断琴瑟的脖子,而是慢慢折磨,在他快断气时又放他一条生路,周而复始,琴瑟被折磨得苦不堪言,求救的眼神望向姬禾。
姬禾看着眼前的情景,对上石妙玑的眼神,她眉目如画,音容笑貌皆是温柔之态,可心肠确是歹毒凶残,表面温和,内里霸道强势,无外乎是掀起正邪风云的一代女魔头。
姬禾轻呼一口气,“放了他。”
她一发话,石妙玑就言听计从,刚逃过一劫的琴瑟战战兢兢不停磕头,“……谢教主开恩。”
他跪着爬到姬禾身边,以着绝对臣服的姿态匍匐下去,“谢主人垂怜。”
看着这一幕的宁雪客眸色微深,他漫不经心地玩着扇坠,目光一闪而过的阴毒意味。
石妙玑拍了拍袖子,言笑晏晏地同姬禾说话,“公主圣女临凡,这份菩萨心肠也非我等可比,照理说我不该让这等废物继续污了公主的眼睛,但见公主对他有不舍之情,我也不忍再夺人所爱了。”
姬禾背脊挺直,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
被忽视了也不生气,石妙玑负着手,悠悠叹息,“公主还在生气?”
她又笑笑,“你的气性还真大,本座都已经向你赔不是了,你还是一样,不将本座放在眼里,换做别人,早就被剥皮抽筋死了上百回了。”
她语气里没有半点血腥,反而是罕见的宠溺之意。
姬禾微微皱眉。
她将她抓来,囚禁在这里,给她送男人,想方设法让她沾染七情六欲,摈除那些正道修炼中深入骨髓的东西,成为跟她一样的邪魔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