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躺了一夜,他已经走远,檀月没有多想,追了出去,翻身飞上屋顶,看他的背影渐行渐远,银盔闪闪发光,他束着高高的马尾髻,发尾还坠着淡蓝色的云珠,云珠垂在云白色的披风上轻晃,其实距离这么远,哪能看的这么细致......
慢吞吞收拾好房间,往回走突然停住,她被院子里的树惊到了,只一个晚上,就能长这么茂盛吗?这树.....真不错呀!
镜川不在,师父便来了,拖着他年迈的病体残躯,檀月眼睛都亮了,黏在师父身边,师父并不理她,倒是把烛阴氏的那个小龙人夸了一通。
一连好几个月过去,檀月和十六七位优质少年人被训练的不成人样,一个个蓬头垢面的,没想到师父这次并不留什么情面,狠抓狠炼,休息的时候都不见上她一面。
檀月决定哄哄师父,不然她都没特权了,或者说,她都不敢偷懒了,趁着晚饭时分,来到师父跟前,师父这几日比刚来的时候圆润多了,只是还有些苍白,她窝在师父脚边,看着师父的小口小口的吃东西,一连几月,他都只吃清淡的东西,看着属实没胃口,她暗暗咂嘴。
夜梵看着檀月,眼巴巴的,他心里还有些气,不想理她,却耐不住,不自觉问她:“功都练完了?”檀月从善如流,乖巧点头,他没好气道:“吃饭去,赖在这里干嘛!”檀月不动,夜梵叹口气正准备说教几句,这段时间她不止一次过来耍赖,他都没理,最近看她功夫见长,才决定与她好好讲讲道理。
嘴还未张,便有人急匆匆跑进来,来人不是阿锁又是谁,他慌慌张张问夜梵要伤药,脸上还挂着彩,师徒两个都有些吃惊,师父的药她都知道在哪里,看了师父一眼,得到许可才跑去拿出来,交给他。
阿锁转身就跑,夜梵觉得不安,跟着出去,一大群人乌乌泱泱往镜川的寝殿去,檀月自然混在这一大片人中,好不容易尾随着师父挤进去。
镜川受伤了,半敞着衣袍,露出的肩膀血肉模糊,像是被什么东西抓的,令华站在一边发呆,啸铁细心地他清理着伤口。
在屋里的这些人,无一不是镜川的仰慕者,人人叫痛,个个不忍,檀月看着触目惊心的伤口呆住,夜梵凝眉:“怎么伤的?”
镜川听着他声音才知道夜梵神君也来了,回头答话,看到檀月跟在神君身后,探出脑袋看他伤口。
镜川欲言又止,扯了被子覆在身上,啸铁也注意到了檀月,知道镜川被看到这副模样,肯定不愿,便伸手替镜川整理被子,让他盖得更全乎些。
被子挡住了伤口,檀月才扯回眼神,又对上镜川的眼神,他苍白到有些透明,脸上也挂了彩,头发还是束的一丝不苟,精致破碎。
“无论兵力还是人数,我们都没有胜算,这一场有些轻敌了,虽是两败俱伤,但已经是我能打出最好的结果了。”谈起这个,镜川眼神黯淡了许多,他从未见过那样奇怪的阵法,看着身陨的战士,他心有不忍,天界衰弱,魔族昌盛,百年屡屡征战,导致天界更加衰败,堪堪维持和平,那英明神威的天帝,在这种关头,却只能想出以美女进献的法子。
镜川抿嘴思忖了半刻又问:“神君,不知这几日练得如何了?”夜梵点头:“还不错,本就是挑选众族当中优异的子弟,学的不会差,就是不知道上了阵是什么样子,此一战应该能歇上几日,不如把他们分配开来,平些小乱涨涨见识。”
镜川觉得可行,镜川和夜梵神君两个人,一人分配七八人左右,正好殿外候着的神族子弟都在,分配到檀月,夜梵把这个烫手山芋扔给了镜川。
虽然这样分配并无不妥,她与师父在这种事上还是要避嫌的,她自己也知道,要是跟着师父,别人会觉得师父藏私,有她在,便不会倾囊相授,会落人口实。
如此想着,心里还是有些不忿,师父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不生气啊?委屈巴巴的站在镜川这边,镜川瞄了她一眼,看她那么心不甘情不愿,神情黯淡了许多......
夜梵神君领着玄隐等人率先下山平息魔障,镜川这边,余下的弟子都各自回房修养,待镜川好些了再启程。
镜川已经上好药,阖眼睡下,啸铁看他疲惫的样子,心念一动,轻手轻脚走出来关好门,脚底生风,拐了个弯就去了檀月的院子。
檀月正和令华说话,令华有点傻,不知是缺了魂魄还是天生脑子不好,懵懵懂懂的有些孤僻,檀月觉得他好玩:“小龙,这里有另外一条小龙你见过了没?”令华摇头,檀月觉得没趣,又问他:“能摸摸你的角嘛?龙角,还没摸过活生生长在龙头上的。”令华又摇头,瞪了她一眼。
龙君成年后会化形,法术资质越强越聪慧化形越完美,龙族基本上都是人人容貌俊美,仙姿绰约,只有像令华这种,半吊子龙君,才会连化形都化不好,都快成年了,龙角还大喇喇的顶在头上,像只鹿妖。
檀月摇摇头,像他们这种神仙,就算法术差,也能装的光鲜亮丽,龙族就不行,法术差、资质差,直接体现在龙角上了,藏都没办法藏。
啸铁进来,含笑说:“檀月,你在这!你愿不愿意替我照顾一下君上,我有些事要出去办,阿锁又不够细心,令华也不懂事,其他各族小仙又怕君上觉得陌生,估计只有你最合适!”
檀月有些呆了,他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无关紧要的话,目的不就是哄着自己去顶替他的差事吗,也无妨,她想去看看镜川的伤,便爽快地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