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明白为什么上司没有直接杀了你而是让你出来抢那个路过学者的东西,毕竟单看外表让你去挑战那个学者九成是千里送人头,更何况不知名学者身上还挂着草元素的神之眼。一闪一闪的,此刻正因为元素能量的充盈而发着光。
“还蛮好看的。”
“谢谢。”他语调偏冷,给人感觉不是很近人情,你惊觉自己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了口,刚要为自己的冒昧道歉,他“啪”地一声把手里的书合上了。
……然后低头看你。
“对神之眼有兴趣?”
“……啊?”
“哦。那就是对这个感兴趣了。”不知名学者掏出了一个你没见过的东西。
“……”你看着他手里奇形怪状的东西,真诚发问,“这什么?小夜灯?”
“这就是「罐装知识」。”他把绿色的小夜灯递给你,神色冷淡。“可以帮你在短时间内掌握大量知识,不过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是没听过的名词……不,等等,上司想要的好像就是这个吧。依稀记得是“罐装”什么——在须弥这地方,那个名词不太可能是「罐装芝士」,大概率就是「罐装知识」了。
“什么代价?”
“你想知道吗?”学者冷绿色的眼睛注视着你,“先交一下定金吧。”
将要触碰到罐装知识的手又缩了回去。你掏了掏兜,向他展示你的贫穷。
“我没有摩拉,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在我的老板那里了。”
“那你得想想别的办法了。”学者转身欲走,迈开步子之前淡淡说了一句,“并非只有摩拉才具备交易的价值。”
“……等等。”你拽住他披风。
“还有什么事?”
强烈的第六感驱使着你开口,大脑转得飞快。你盯着他的眼睛:“你既然这么说,说明我身上一定有你感兴趣的东西。而且……我判断,你很相信自己的眼光。既然如此,为什么不从我这里,把你要的东西自己拿走?”
“……很不错的提议。”他笑了一下,松开手,于是罐装知识落到你手里。轻飘飘,圆滚滚,发着光。不知名学者指了指你的脑子。
“你的「定金」,在这里。”
他把手里的书放进腰包,离开之前脚步顿了一下,回过头来,脸上照旧没什么表情地叮嘱你:“我的建议是去一趟道成林,找一位名叫提纳里的巡林官说明你现在的情况。当然,最好不要说是我介绍你来的。”
“啊……”你消化了片刻他说的话,“放心吧,我都不知道你的名字,怎么会告诉他呢。”
“艾尔海森。”
“哦……嗯?”
“我的名字。”学者按住他脑袋上戴着的耳机的一个按钮,最后冲你点了点头。“再会。”
——
再次推开临时住处门的时候,你发现屋子里多了一个人。
这种情况并不常见,和上司一起的这段时间,你是第一次见到有人特意来找他。至于这个人的身份——与其相信说话刻薄神出鬼没的上司会有朋友,不如相信刚刚那个正大光明与你进行了禁忌交易的学者是教令院的头头。所以屋子里的这个人很有可能来者不善。你很后悔刚刚推门之前没有喊一声“您的快递到了”。
更糟糕的是上司不在屋子里,这个人听到推门声就回过了头,露出一张戴着大面具的脸。
蓝毛,鸟嘴面具遮住上半张脸,大衣后面深色的毛领神气地立着,一身蓝白相间挂着很多金属坠饰的制服。
看着眼熟,可能见过。
你能察觉到他的目光先是落在你手里的罐装知识上,随后又在你身上兜了两圈——即使隔着面具,也热切得让人发毛。
“您……喝茶吗?”
“可以。”
“好的。”你放下罐装知识,到厨房转了一圈,拿了个墩墩桃出来,“没有茶,也没有水,您吃个墩墩桃吧。”
“呵。”他轻笑了一声,坐在唯一的一把椅子上,随手把你刚刚放下的罐装知识拿来把玩。“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如果我的上司在这里,”你诚恳道,“您可能都待不到这个时候。”
“你的上司是谁?”
上司没告诉过你他的名字,你本来想摇摇头说自己也不知道,想了想又觉得这样未免太过敷衍,于是——
“一个留着紫色妹妹头画红眼影穿紫衣服的小男孩。”
这人沉默了片刻,忽然十分畅快地笑了起来。
“有意思。”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你面前,俯身到你耳边,手里还捏着那个绿莹莹的罐装知识。“你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越往后,他的声音放得就越低,分辨不出具体的情绪,而更像是一种……引导?
猝不及防地,他把罐装知识放在了你的耳边。
你听见一声凄厉的尖啸,许多怨毒的吟唱,模糊的呓语,声音里包含着的情绪充分到了令人痛苦的程度,带着他胸前金属饰物的寒意,从耳膜直入心底,许许多多的声音回旋往复,重复着很多句话。
“萨布兹炖肉需要兽肉,金鱼草,洋葱和香辛料以2:2:2:1的比例制作!将兽肉洗净切块,凉水入锅焯至5分熟!……”
……如果这些声音喊的不是一道食谱,你可能真的会被吓到。
尽管精神上没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这样的近距离接触和噪音攻击也让你感觉很不舒服。于是你抵住了他胸口,试图把他推得远一点。
但这家伙似乎误解了你的反应,以为这是一种垂死挣扎——总之,他不仅没有后退,反而牢牢地把你按在怀里,拿着罐装知识的手离你越来越近,不像是要你听,倒像是要逼你把它吃了。
那声音越来越吵,鼓噪着在耳边,甚至让你模模糊糊地回想起了一些曾经被噪音干扰的记忆,事实上记忆的阻隔也的确越来越淡薄了,直到——
“你们在干什么?”
有什么东西飞了过去,噪音戛然而止。你恍惚回神,先听出了这是散兵的声音——是的,你想起来他叫散兵了,随后一抬头,看到客人脸上有一道新鲜的血痕。
再一转头,罐装知识在墙角碎得彻底,碎片上还躺着一只门把手。
“听,听我解释……呃,”看着散兵阴晴不定的脸色,你试探着,小心翼翼地开口,“……我需要解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