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反应。
“楚楚。”
“楚楚醒醒!”
林彦辉声音加大了一点,后者还是没任何反应。
林彦辉感觉到有点不对劲。
就算是睡眠质量好,他叫了这么多次,也不应该一点也反应都没有。
林彦辉开了车灯。
“楚楚,楚楚——”
林彦辉再一次去楚楚的肩膀,手不小心到楚九头上戴着的棒球帽帽檐。
棒球帽掉落在地上,林彦辉这才发现楚久的脸颊泛着不寻常的红晕。
他伸手去摸楚久的额头,吓了一跳。
好烫!
…
“楚久,醒醒……”
“楚久,醒醒!”
楚九睡得昏沉,他听见耳边有什么人同他说话,可他全然听不清,这人说的什么。
眼皮上似坠着千斤重的重物,怎么也睁不开。
意识模糊间,他仿佛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背起。
“哎哟,我天……发烧的人,这,这么重的吗?”
在司机的帮忙下,林彦辉总算是将楚久被背下了车。
“哎,这医院的停车场,建,建这么大干,干嘛……”
哪怕有司机帮忙从身后托着,林彦辉还是喘气如老牛,每走一步,脚都沉得不行。
司机热心地道:“小林,要不,换我来背小楚吧?”
司机是节目组给配的,不是自家公司请的,因此一开始林彦辉没好意思太麻烦人,只请司机帮忙在后面稍稍扶一下楚楚,这样多少也点分担点重量。
这会儿林彦辉是真撑不住了,“好,那,那麻烦您了……”
林彦辉停下脚步。
司机弯下腰,把楚久的一只手臂给拿过去,圈在自己肩上。
林彦辉喘着气,把楚九的另一只手从自己身上给拿下来,交给司机。
两人默契不足,林彦辉这边还没完全扶好,司机已经站起身。
“哎,哎……司机大哥,还,还没……”林彦辉着急地喊了一声。
司机也慌了,什么个情况?
两人手忙脚乱之际,一双手臂及时地搭了把手,把人给扶了住。
“谢谢你啊,大……”
林彦辉的那句“哥”字,在看清楚对方的长相时,一下子噎在喉咙里,“陆,陆老师?”
这位大佬怎么半夜三更地一个人出现在医院,身边还连个工作人员都没有?
“嗯。”陆含章低低应了一声,他看了眼昏迷不醒的楚久,“他怎么了?”
林彦辉赶忙回过神,“发烧了!怎么叫也叫不醒!我想背楚楚进去看急诊来着,力……力气不,不够。”
陆含章:“帮我扶他上来。”
林彦辉愣住,“啊?”
陆含章沉声解释,“扶他上我背上,我来背。”
林彦辉这会儿脑子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可本能地依言照做,“噢,好,好……”
司机也过来搭了把手。
…
楚九的身体发着烧,他却浑然未觉。
他这会儿整个人都烧得迷迷糊糊。
他混淆了记忆,只当自己还在北城,还是那个唱红大江南北的楚老板,人人都尊称一声“九爷”的花旦名角。
时局不稳,东洋人步步紧逼,晁大哥他们都劝他南下去繁市避避难,担心一旦东洋人撕破脸,会加害于他。
他一个人可以南下,戏班子怎么办?
从来他们戏班子都被人给瞧不起,入科前要签生死状,要是当真学习过程中被打死,叫上亲属,将尸体给领回去,一个子儿的赔偿也没有。人人都可打骂,卑贱如草芥。
可他不能也待戏班子里的孩子们像什么不值钱的物件似的的,说扔就扔,自顾自地南下避祸,一走了之。
晁大哥他们都说北城一定会乱,他亦对时局没信心。
北城留不得,又不能丢了戏班子的师兄弟还有那帮孩子,只好四处托人,将早年重金买的什么古玩、字画,西洋物件,统统变卖。人家见他卖得急,将价格压得极低。
他在背后骂那帮孙子趁火打劫,可没得选,只能忍痛脱手。
肯跟他走的,他一起带着南下,若是舍不得家人的,他便留一些银钱,好让他们能够维持一段时日的生计。
这些都需要一大笔银子。
这阵子,日日都为着南下做准备,忙得脚不沾地,嘴唇都有些起泡。
楚九已记不得自己上一回一觉安稳地睡到天亮,是什么时候。
不知为何,今日倦意格外地浓。
莫不是阿青见他这几日睡得实在太少,又偷偷在他的香炉里加了安神的香片?
他同阿青说过好几回,不要在他香炉里加香片,马上就要即将动身南下,他有太多的事情要办,太多的人要安置,不能睡太沉。
“阿青……”
“阿青……”
将香给灭了。
陆含章背着楚久进医院急诊大厅。
忽地,他的身形微僵——
丝毫不知自己这会儿被人给背着,楚九的脑袋伏在陆含章肩上,唇瓣贴上他后脖颈的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