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笑笑反应过来,说:“我才不要!”
洪如发不开心地嘟囔:“不要就不要。”
林金洋被这一出弄得哭笑不得,怕他又说出什么惊人之语,赶紧找了个由头送他回家,并告诉他那样的话不许再瞎说。
洪如发似懂非懂,摸摸脑袋应了。
林金洋和覃勤像商量好了一样,对覃笑笑的身世只字不提,之前如何相处,之后依然如何相处。
伤口结痂后,覃笑笑回到学校,姚兰的座位空了,听闻她转学去了省城,几个和笑笑要好的同学替她打抱不平,但没有人再质疑她和阿爸阿妈的关系,她不安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然而林金洋那边又迎来了新问题。
林金海和张嫣在经历数次争吵后终于离婚了,林引璋判给张嫣,林泉学和金晏如住的那套房子因为涉及到他们的婚内共同财产,被挂出去卖了,卖的钱夫妻俩平分。
林金海的工资大多拿去补贴家用,存下的钱不多,加上张嫣的父母在两人结婚前留了心眼,把他们的婚前财产分得清清楚楚,林金海几乎没捞着什么。
他买不起县里的房子,便提议老两口搬到镇上住,他出一半的钱,林金洋出另一半。
林金洋把手里的钱都掏出来算了又算,怎么也凑不够那一半,连着几个晚上失眠,有时候干脆爬起来去堂屋干坐着。
覃勤发现他的反常,几番询问下,他才说了实话。
从那之后,覃勤在家除了带娃烧饭,又多了一项工作──帮人打毛衣。
她手巧,很多花样用针挑几下就会了,就算给她图案,她琢磨几天也能按原样给织出来。
覃笑笑放学后,坐在堂屋里写作业,她就坐在一旁打毛衣,覃水生又是爬又是走地在两人腿间来来回回,自己跟自己玩得不亦乐乎。
“笑笑,站起来,给阿妈样一下。”
覃笑笑站起来,覃勤把织了一半的毛衣放在她身上比对了一下尺寸,满意地点点头,说:“这个样式好看,等阿妈把这件打完了,也给你打一件。”
“阿妈,你这是给谁打的呀?”覃笑笑好奇地问。
覃勤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阿妈挣点钱,你别告诉奶奶。”
“嗯嗯,我知道。”
但覃奶奶哪是那么好骗的,家里突然多了这么多毛线,是个人一看就知道有猫腻。
覃勤终于勇敢一回,扯谎说是给水生上学攒钱。她从未撒过谎,覃奶奶没有多加怀疑,甚至告诉她自己留了私房钱,如果真不够用了就找她要,绝不能委屈了孙子。覃勤连连点头。
夫妻俩七攒八攒还是缺了不少,林金洋实在没办法打算去镇上的信用社问问贷款的情况。
在林金洋的安排下,林泉学和金晏如暂时租住在镇上的一个小巷里,附近居民大多是乡下上来找新出路的人,有木工,有卖早点的,也有理发店学徒……
这是个工业小镇,小巷前面一排排的平房都是工人们的居所,他们三班倒,即使夜里十一二点也能看到工人们下班的身影。
林泉学在邻居的启发下,找木匠定做了两只双层大木桶,每天晚上煮一锅汤圆,煮一锅饺子,用木桶装好,再在上层放几只碗,几个勺;扁担一头挑一个,半夜去工人房的大道上卖夜宵。
许是看老两口辛苦,不少工人抱着能帮一点是一点的心态买来一碗,结果一尝,竟出乎意料的好吃!
在他们一传十十传百的宣传下,“老两口夜宵”的生意越做越大。
林金洋在信用社碰了壁,顺道去看望爹娘,金晏如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让他不要担心钱的问题。
林金洋半信半疑,林泉学胡子一吹,大勺一挥,做了一碗汤圆让他尝尝,他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爹,你什么时候手艺这么好了!”
金晏如捂嘴笑道:“你恐怕忘了你爹以前是干什么的!”
他爹以前是林氏饭店的二公子,这件事林泉学都吹嘘了大半辈子,他做了他三十多年的儿子怎么可能不记得。
金晏如拿出这段时间赚来的钱,数了数,说:“现在做生意的人多着呢,我们隔壁那个卖早点的,辛苦是辛苦,天天天不亮就要起来,但是能挣到钱也是真的啊,这不他们马上要搬走了,听说他们过来也才两年。”
林金洋不由想起信用社里的一幕──几个年轻人有说有笑地谈论借到钱要如何如何卖东西,如何如何赚大钱。
他当时在后面听得心潮澎湃,现在看着碗里冒着热气的汤圆,心里有颗小苗发出了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