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淡淡笑:“我说,我爱你。”
“嗯,我知道。”他回头直视前方,手却握得更紧了一些。
“你知道还这样?”林晴羽装恼。
付思齐只是揉揉她头发,什么也没说。
来到车前的时候,拖车还没有到。
林晴羽还不想这么快跟他分开,比起三年前,这样的时刻好像更像热恋期。
她想到读大学的时候总能在宿舍楼下看到依依惜别的小情侣,那时候不理解,甚至嗤之以鼻,现在却有点懂了。
脑袋转了一圈,最后指了指车头,“看会儿星星?”
这提议天马行空,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说出口的,看星星?她从来没这么浪漫文艺过。
不过付思齐却应了声,率先跳了上去。
见她不动,把手递给她,“上来。”
林晴羽点点头,被他提着腋下抱了上去。
车头很大,躺三四个人也绰绰有余,林晴羽却故意贴着他,脚垂挂下来,身躯舒展着抬头仰望。
山里的天好像都比城市里的更宽更大一些,类墨蓝一般的颜色长长延伸到视线的最远处,辽远无际。
远处是连在一起的北斗星,半圆弧的月亮一抹挂在天际。
林晴羽感慨:“好像是第一次。”
付思齐专注看她,有微弱的亮光在她眼睛里,薄薄的嘴唇顺着话语轻轻开合,心内恻隐一动,掰过她脑袋,覆上唇。
小鸡啄米似的轻轻点了好几个吻。
他哪有心情看星星呢?
在一个吻又要落下的时候,林晴羽捧住了他脸。
“不是看星星吗?”
付思齐捏住她手腕,向下移了移,把她手掌贴住自己嘴唇,最后恋恋不舍地躺下来,“行,看吧。”
林晴羽失笑,觉得他此刻像一个糖没吃够的孩子。
一同安静下来。
“真好。”林晴羽感慨了一句。
“什么真好?”
“像这样和你在一起躺着看星星真好。”
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林晴羽闭上眼,回到那个有篝火的夜晚。
记忆零零碎碎,却难忘那天怦然心动的感觉。
那天他的眼里有篝火之外的光,浅浅淡淡的,像今夜的星一样,而那光的前景,是她的轮廓。
“你记得那天我们一起看篝火吗?”
付思齐用手垫在后脑后,视线延伸到遥不可及的远方,好像每一颗星都变成了一团小的火花,嗯了声,“记得。”
他怎么会忘呢?
和她有关的每一个瞬间,他都忘不了。
林晴羽看了他一眼,她从来没有这么专注地用眼睛细细描绘过他。
只有那天,他们牵手、对视,眼里只有彼此。
那天的那个时刻,好像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过,所处的空间成了在天空之外的另一个世界,周围静悄悄,只有火光的浪漫和温暖,还有一种旖旎的说不清也道不明的情愫。
她没告诉别人,那夜她做梦梦见了他。
或许是心跳的延迟反应,延续到了梦中之后,她没有及时脱离他眼神的禁锢,反而深深沉醉其中,他们接吻、拥抱,旁若无人。
“我那时候好像就喜欢你了。”
付思齐扭头,视线相撞,他笑了声,似不信,摸摸她头发,“学会哄人了?”
林晴羽摇摇头,但也没做辩解,此刻说这些太过苍白无力,时间毕竟难以回溯。
突如其来的记忆像一杆枪,抵在她的喉咙之上,让她瞬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只是挪了挪身体,离付思齐更近一些。
听着他的呼吸,感受着他的体温,心安了很多。
“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那天你装作不认识我。”
“你觉得呢?”付思齐盯着她的眼睛反问。
这一眼,让林晴羽觉得忧伤,还能有什么原因?
“我知道你恨我。”她沉沉说。
这个答案,倒是把付思齐心里那根弦彻底磨断了,他握住在身侧的那只手,填满她指缝,像是自苦地扯扯嘴角。
林晴羽看他不说话,又说:“你应该恨我,我当时——”
付思齐用唇堵住她话,林晴羽被打断了,呆呆看着他。
“我也以为我恨你。”
林晴羽闻言说不出话。
付思齐见她失落反而笑起来,头微抬,另一只手撑在她脑侧,用一层热气把她紧紧笼住。
“但我……”他顿了顿,还是选择把剩下的爱你两个字吞了回去,“你是不是给我下什么蛊了?”
林晴羽被他逗笑,噗嗤一声。
“什么鬼?”她扬起头凑上去在他脸颊亲了一下。
“完了?”付思齐指指另一边。
“闷骚。”林晴羽故意不动,双手揽住他脖颈。
“才发现?”他低头,在她脸上落下一吻,“晚了。”
两个人对看了一眼,林晴羽自然而然地闭上了眼,等待接下来水到渠成的一个吻,而那股灼热气息即将到来时,远处却袭来一阵亮光。
她还没反应过来,又是滴滴两声喇叭震天作响。
林晴羽迅速推开付思齐,比甩掉鞋底的口香糖还快。
坐起来忙向远处挥手,“这儿!”
黄色的拖车摇摇摆摆,最终停下来。
司机大哥下了车,目光首先在两个人脸上逡巡了一阵。
而林晴羽此刻脸还红着,头发还乱着,特像办完事之后凌乱的模样。
“要命,”轻声对付思齐说,“肯定被误会了,都怪你。”
付思齐若无其事地哦了声,看了那背身拍照的司机大哥一眼,接着偷偷低下脖颈,林晴羽正错愕想他要做什么,唇上却被快速盖了一个印。
“干嘛呀!”
“就是想亲。”
那大哥转头回来了,他伸了个懒腰,好像无事发生的样子。
林晴羽更臊了,抬腿轻轻踢了他一脚。
付思齐却反而耸耸肩,走到了司机大哥那儿。
“哥,辛苦。”
边说边回头,隔着距离对她笑了下。
林晴羽在原地看他,这个瞬间,好像天上所有的星星都钻进他的眼睛。
而这么多星星,都在今晚,为她低头。
她抱着双臂,伫立看在风中忙碌的身影。
短发宽肩,正而直,她想不通,怎么会这么迟才把他装进自己的眼眶里呢?
但或许,爱情这件事,从来就是在不自知的时候悄悄萌生,等她发现时,种子长成参天大树,亭亭如盖。
唯一幸运的是,他还在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