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蛾正道当然没有能在高层面前担保五条悟和夏油杰绝对清白的面子,现在却也无法说出让两个亲密无间的少年就此保持距离的屁话,想到高层们无法利用就抹除的做派,最终只叹气说:“万事小心。”
这一届的学生们能凑到一起实在是千年难见的情景,如果是他们的话,说不定真能给咒术界带来不得了的改变。
感到班主任在这段谈话中最后四个字无形重量的夏油杰只能默默点头,和班主任告别后转身离开,拐过墙角就看见了一个挎着脸的五条悟。
白发少年也不知道听了多少,看见转过来的挚友刚想说话,就看着夏油杰不动声色地路过他身边,随即感到自己的袖口被轻轻拉了拉。
五条悟低头,蓝色的猫眼愣愣地盯着对方轻飘飘揪着自己袖口的指尖,却仿佛感到了无比强大的拉力似的,默不作声地跟着走。
走出一段距离,确认不会有思绪万千的无聊成年人听见接下来的谈话后,夏油杰才停下来,伸出两根手指就把五条悟的嘴角往上戳,疑惑道:“怎么了?刚刚的话有那么值得悟生气吗?还是有其他人惹你了?”
五条悟瘪着嘴往后仰避开邪恶狐爪。
他本来就被夏油先生的鬼话气得眼前一黑又一黑,结果走过来还听见叽里咕噜一大堆疑似在说因为他的关系,才让夏油杰被总监部针对了的屁话。
平心而论,这回夏油杰的态度实在无可指摘,就算知晓了自己被总监部针对了的缘由,也是一副戏谑的样子,根本没准备向强权低头放弃自己的挚友……
五条悟理智上知道不应该迁怒,可又看到夏油杰的时候,他却感到一种没由来的委屈,讲话不免夹枪带棒起来:“杰会觉得是老子影响了你的前途吗?”
那个谁可是口口声声地说什么“单人发展会更好”诶!明明是一起长大的幼驯染,怎么能说出这种鬼话,气死人了!
——夏油先生说他们从小到大都待在一起来着。
夏油杰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儿,抱起手挑了挑眉笑道:“开什么玩笑?给总监部或者御三家做走狗也算‘前途’?”
总监部的做派实在让人喜欢不起来,而五条悟对本家老登们的吐槽也毫不留情,而封建世家几乎全是一丘之貉,五条如此,想来禅院和加茂也差不了多少。
五条悟炸起的毛被顺下去一点,却仍然没好气地说:“老子难道又不代表五条家了?”
“那是大人们觉得的,我只是说了他们的想法而已。”夏油杰不由得失笑,顿了顿才非常笃定地说,“我和悟——我们两个当然是一起的,和悟来自哪里都没关系。”
五条悟盯他,似乎想从那张脸上看出几分哄骗的意味——没有,一点都没有,这家伙认真得不能再认真了。
夏油杰很坦然地和他对视,片刻后露出个有点狡黠的笑容来,调侃道:“又不是悟大哭大闹着要和我当一辈子的搭档的时候了?‘反悔的人是小狗’哦?”
五条悟别过头去挠了挠后脑勺,心中郁气忽的一扫而空,即便如此,嘴仍然很硬:“切,老子测试一下杰而已。而且……也根本没有大哭大闹!”
夏油杰不置可否,很宽容地没有揭穿挚友,而是转移话题道:“说起来,今天之前还真没特别想过以后要做什么呢。仔细一想,咒术师的就业前景不太广阔啊。”
总监部做派如此,实在让人喜欢不起来,而御三家嘛……
五条悟过去对本家老登的吐槽可以说是毫不留情,封建世家差不了多少,五条如此,禅院和加茂大概也就那样。如果仍然想做咒术师且不想做强权大手的走狗的话,选项真是非常狭窄,仔细一看竟然只有那一个,或者两个?
五条悟随口就把两个方向胡说出来了:“那去做自由咒术师咯,不用看烂橘子们的脸色,遇到不讲理的顾客就一拳打飞,实在过不下去了还可以滑坡当诅咒师,没事就去京都随机选择烂橘子扇连环巴掌——”
夏油杰沉吟片刻:“好吧,也不错。不过……悟怎么突然来找我了?不是让你去找硝子要葡萄吗?”
这人嘴上说也不错,但似乎对当自由咒术师和诅咒师都没多大兴趣,略显僵硬地转移了话题。
五条悟却一时间想不出该从哪里挑刺,只能先回答问题,理直气壮道:“去过了,发现杰不在,老子就出来找杰……怎么了?老子找杰还需要理由吗?”
夏油杰呼吸一滞,不过很快又自然道:“……那倒不用,悟要是想见我的话,就直接来找我吧。”
夏油杰:“……”
话出口后,有些微妙的沉默降临在二人之间,各自都一言不发地并肩往教室走。
靠着六眼,五条悟倒是可以目不斜视地偷看身边的男同学。
漫不经心就说出很不得了的话的夏油杰仍然面色如常,好像和平时也没有什么差别,但五条悟就是觉得此人现在看起来尤其地顺眼,实在怎么看都很满意。
五条悟:“……”
满意之余,五条悟突然又感到有点恨铁不成钢起来,恨不得穿过手机屏幕去往那个世界揪着不知道在做什么的五条先生冲到夏油先生面前去,两个人一起塞进房间里锁起来,不把话全讲明白绝不放人。
很可惜,他现在并不能做到。
人怎么总是会在最想做到什么事的时候,发现自己其实对此无能为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