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点点头:“说得有道理,来吧,换衣服。”
主母唤来请用带路的姑姑还是那位孔姑姑,不苟言笑,一本正经。
秦桑打扮得朴素,不过即便再朴素,在去主厅的路上也被丫鬟小厮频频偷看。不过没人敢当着她的面议论,孔姑姑冷眼一甩,连偷看的人都低下头去。
“敢问孔姑姑,今日家宴,丞相爷爷也会参加吗?”秦桑扮得礼貌又乖巧,问道。
孔姑姑淡淡道了句不会,便不肯多说一句。
秦桑只得再问:“那是只有女眷?”
孔姑姑:“家中的老爷们若有差事回不来,便不会一起用晚膳,若是回来了,主母吩咐,是要一起用的。”
秦桑点点头,心道那么谢岁安那厮大概就不会一起了,他出去喝花酒去了。
也好,省得跟他三言两语不合,暴露了自己脾气不大温婉的本性。初次见长辈,她是想要好好做个样子的。
一路过去,不知穿了几条回廊和几个院子,秦桑终于听见呵呵嘻嘻的人声。
走完雕花镂空墙便到了院门口,刚露头,便听见里面说话吵嚷之声渐渐止息。
秦桑略抬眼看了看,娇羞地低下头去,跟着孔姑姑跨入院中。
有人倒抽冷气,有人说着“来了”,秦桑只管低着头跟着孔姑姑往前。
她们在一位身着浅青长裙泥金绯罗背子的中年妇人面前停下,那妇人率先开口,语气平和又温柔:“好俊的丫头。”
孔姑姑便给秦桑介绍:“这位是相府大爷家的大娘子。”
秦桑屈膝行晚辈礼:“大娘子万福。”
秦桑知道,这是相爷的大媳妇,名唤王惠文。
还不曾抬头看子王惠文相貌,孔姑姑的手又伸向一旁另一位穿郁金色长裙墨蓝背子的妇人:“这位是二爷家的大娘子。”
秦桑依旧行礼,心道这便是谢岁安的母亲岑碧云了,不由多了三分好奇,掀起眼皮极快速地瞥了眼。
倒与谢岁安很有几分相似,五官立体,眉目清秀,纵然上了些年纪,还是能够看出年轻时的无双风采。
且她言语也温柔:“先前就听安儿一直念叨,说新来的丫头长得极好,这么一看,果然不同寻常,这一院子的女眷加起来都比不上呢。”
秦桑含羞说着过奖,然后又被孔姑姑引着介绍大房家那位最被寄予厚望的谢景泽的媳妇——宋今禾。
此女看起来也端庄,只不过眉目间有隐约的愁色,叫人觉得不大好相处的样子。
男丁一个还未见,满院子里站着的女眷被孔嬷嬷领着认了个七七八八,王惠文拉着她又是一番体贴询问,秦桑一一都答了,便被谢梧拉着去看她新买的鹦鹉。
谢梧小声道:“她们就喜欢拉着我们说教,问起话来没完没了,听得烦也烦死了。咦,你怎么没戴我方才送你的手串?我给了你你就戴着,别怕别人说三道四的,有我呢。”
秦桑羞怯怯的:“初次见面就收了姐姐那么多的礼,我怕被大夫人见了,说我招摇不懂事。”
谢梧道:“那有什么,都是我乐意送你的,我娘跟我一样是个大方人,她不会说什么的。”
秦桑又道:“我看二爷夫人长得很美……”
谢梧迫不及待道:“那是,二叔母当年可是名动京都的,听说好多人家上门求亲呢,要不是我们祖父厉害,哪儿能让二叔占了这个便宜。”
秦桑又看向一旁专注翻花绳的漂亮小姑娘:“那个,便是谢筱吧?”
谢梧便高声招呼道:“筱筱,你来!”
谁晓得谢筱略抬眼皮,身上动都没动:“干嘛?忙着呢。”
那股子骄矜的,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的神态,竟和谢岁安一般无二!
可是小姑娘刚说完这话,额头上就挨了块泥子。
松散的泥土散开,在她额头上留下个印记,她“诶哟”一声后,放下手里的东西就往一个方向跑,且咬牙切齿一副死不罢休的模样:“谢岁安!你找死!”
秦桑愣了一瞬,继而满心赞叹道:好姑娘,我喜欢。
“搞什么,你慢点跑……哎,女孩子家家的怎么没个女孩子的样,”谢岁安却往秦桑身边躲,一下扒着人的肩膀当挡箭牌,嘴里还不忘教育自己的亲妹妹:“谢筱你能不能有点淑女的样子,这么泼辣以后谁还敢娶你!”
谢筱气极,从旁边地上捡起一块造景的鹅卵石,瞄了又瞄,非要打中谢岁安不可。
秦桑被谢岁安摇来晃去,非常无奈,她只得冲谢筱使眼色,然后微微躬身道了句:“快打!”
“咚”的一声,谢筱准头极好,砸中了谢岁安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