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天吧。”季昭野俯视桥下江面,没去看他,意思是今天生日别说正事。
宋苛却是坚定了要把话题进行下去的心,他又是在赌了,赌自己是特殊的。
你那么忙,偏偏这天有了空,是为我的生日吗?每个好朋友都有这待遇?那你是不是还要跋山涉水去见他们呢?
我对你发了火,你没像上次街舞练习那样生气,甚至没把我的生日忘掉。
所以,我抱着再试一试的心态有什么错?
“我先和你道歉,成绩下降不管你的事,却对你发火了。”宋苛把主要的事搬到后面,低头认错。
季昭野没答话,他的眼睛不看江水了,去看自娱自乐的奇仔,离开桥平面蹲下去逗它玩。
“但是...季昭野,你难道就没有错吗?”
宋苛喉头动了动,还是把话放出来了。
他没有对其他亲近的人反问过,但正因为今天的日子特殊,他给足了自己莫大的激励和勇气,把季昭野放在不同于任何人的地位,宋苛对他不想一味地顺从,心有不甘就要说出口。
然而季昭野不这么想,他摸奇仔的手停顿片刻,转而支着地面站起,终于和宋苛对上眼,往日明媚的眸子竟染上此刻天空阴云的森冷。
“错了?又是我的错?”
什么叫‘又是’?期末前的事情他不是道歉了?他只有这次问他了吧?
宋苛在愣神,季昭野嘴也没关上,坏情绪上来了:“你对我有几个好朋友那么在意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上回在你走前问过你了吧,你是怎么回答的你忘了?”
宋苛没想到季昭野话挑开了,他本来还要好好和对方分析为什么会发生冲突,重复街舞事件的解决方案,现在看是不行了。
他又不是同性恋。
不是同性恋就不可以是你的唯一了吗?为什么?
人的情绪是会传染的,宋苛左眼皮神经不合时宜地跳起来,他管不了那么多了,便沉着嗓子,以几乎吼叫的方式开口:
“行,那就接着你的疑问,你既然说情侣才能只有对方,那你父母呢?!你这样说的话你父母离婚不就是——”
宋苛被自己气急冲动说的东西吓到了,赶紧止住话音,可拦不住伤人的前半句放出口。
话里有话他父母其中一个有了别人,所以离了婚,没说出来的后半句更过分,旁敲侧击季昭野遗传他父母,对待朋友都这个样,对自己对象也好不到哪去。
...什么怪逻辑?完蛋了。
“对不起,我乱说的...对不起。”宋苛抓着衣角抓得十指泛白,他无措地看着身形僵硬的季昭野。
顾不得对方僵得将近裂开的表情,连说好几个对不起往后退。
宋苛下桥走过自行车,犹豫半晌又拐回去骑上,季昭野手松了牵引绳,奇仔汪汪叫拖着绳子去追宋苛,那小尾巴左右摇晃着,长毛松松起伏,它成了这里面最无知的孩童。
他飞快骑上车离开了这座大桥,骑出半路往后看,奇仔只跑了几步就乖坐下来伸舌头,季昭野还在原地不动。
一人一狗的轮廓越发模糊,那背影也越显得寂寞,宋苛踩紧车踏,落荒而逃了。
他不是季昭野的家人,怎么能随意下定论呢。
他不会安慰人,站在那只能让当事人觉得他问心无愧,他不敢听季昭野蹦出无情的台词,他就是个胆小鬼,害怕季昭野和他们一样把他说的体无完肤。
再也不下赌注了,再也不去问对方的错误了,全是他的错。
太阳回来了,破皮的小腿被晒得好痛。
比后来他的眉角去医院缝针还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