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时月自诩不是一个情绪丰富多变的人,却还是被费铭一系列迷之操作给气笑了。
“你说清楚,为什么又不去了?”她这会儿语气还算冷静。
费铭跟她狡辩:“没说不去,是费茹先不去了。”
林时月把费茹拉到身边:“林时曜就是为了带费茹玩,才说去冰湖。现在费茹不能去了,他还去什么?”
林时曜默默举起一只手:“其实……”其实是他自己想去玩儿,顺带带费茹出去放松放松,要是费茹去不了,他可以自己去。
林时月伸手,把他也拉过来,护在身后:“两个孩子中午饭都没吃多少,就跑门口挖虫子,拌鱼料。鱼竿也找了出来,你干什么让他们期待落空。”
这就是他上午说的和平共处?林时月心里冷哼。
她不管费铭有多少麻烦要给她找,牵扯两个小孩子就是不行。
林时月像一只遇到危险保护崽子的小熊猫,护短地挡在费茹和林时曜前面。
费铭摊开一本习题册,把空白的一面翻给她看:“她的数学和物理作业一个字没写,今天是2号,离开学还有十九天。现在不抓着她做完,开学前一天她就得熬夜。”
林时月在某种程度上,也算个严厉的姐姐。
林时曜的作业就是她在放假后的一周左右,胡萝卜赶驴似的,紧赶慢赶让人把作业赶完的。
涉及到学习,她跟费铭持相同态度。
但一码归一码。
林时月抬高声量:“那不是你之前没看到位吗?”
费铭被她一噎。他总不能告诉林时月,之前没看到位,是在想怎么在你妈和我爸的婚礼上搞小动作吧。
费铭梗着脖子强硬道:“总之,她今天物理和数学至少各写完一章节,否则不能出去玩。”
“呵。”林时月笑了,是真气笑了,她以前都没发现她是个这么爱气爱笑的人。
一通郁气随着笑声,像一只漏气的气球,被林时月自己开解消散,再开口,她恢复以往的平静:“哦。我是你们的姐姐,我说费茹能去玩,她就能去。”
费铭听她这话像胡搅蛮缠,不耐烦地挠了挠泛痒的耳廓:“又不是亲的。”
他手上没收力,指甲把又皱又红的耳廓挠出道口子,顷刻鲜血汩汩地淌。
耳朵是不痒了,但疼。
费铭放下手,看着指尖的鲜红发愣,再抬头,血红的指尖指向林时月背后的空档:“人跑了。”
林时月回头,刚才被她护在身后的俩小孩儿,不知道什么时候,趁乱跑走的。
“跑了就跑了吧。”
她说过,林时曜不是那么好看住的人。
林时月抓住费铭的手:“你跟我来。”
费铭撑住手边的水泥墙,表现得有些抗拒:“做什么?”
林时月松手,指向他淌血的耳廓,说话的语气像一声叹息:“耳朵不疼吗?总要用药处理一下吧。”
两个吵闹的小孩儿跑出家门,老宅一楼便过于寂静。
林孝学有睡午觉的习惯,房间里开着电视,人躺在床上睡熟了。林娜带费诺出门,介绍她的童年去了。一楼只余电视机里的广告声,听起来有点儿催眠。
林时月带费铭去了放冰箱的一个杂屋,在巨大的木箱里找出一个铁质的医药箱。
打开盖子,里面的碘伏、酒精、棉签……东西都很齐全,日期也很新。
应该是她妈妈上一次独自回来看望外公,置办的急救物品。
林时月拍了拍长板凳的另一边,费铭捂着淌血的右耳,人老实了不少,在她指挥的位置上坐下。
沾了酒精的棉签贴在伤口上,化作一根银针,往骨肉里钉入刺痛。费铭倒吸一口凉气,脑袋往旁躲了躲。
林时月手举在半空,白花花的棉签只浸了一点他的鲜血:“疼吗?”
费铭以为她会说她后面动作轻点儿。
林时月掀唇:“忍着吧,一会儿还要抹药。”
一点儿安慰人的意思都没有。
费铭抿唇偏头,身子倾回她跟前。
林时月没那么心狠,她能掐一下林时曜后,就在深夜给他送药,帮费铭鲜血淋漓的耳朵上药心里也不会有多平静。
她就是故意不安慰他。
他自己说的,又不是亲的。
棉签轻点转动,撒上一层药粉后止住血,林时月在他耳廓上贴了层透气的纱布:“你是不是早上用热水烫过耳廓?”
“这样不行吗?”费铭对这些不太了解。
林时月低头收拾着药箱:“耳廓发皱发痒是生冻疮的前兆,这个时候涂冻疮膏就好了,不能用热水烫,会更严重。”她从药箱里拿出一支冻疮膏:“左耳破皮前用上吧。”
“谢谢。”费铭接下这支药膏,回想刚才的事,难得愧疚,“我……”
林时月打开老木箱,沉闷地吱呀声将他的话压了回去,她只听见个开头,回头问:“你刚才说什么?”
费铭捏着药膏:“我们现在去冰湖那边吧。”
林时月却误解了他的意思:“他们玩都玩了,现在带回来多扫兴。”
“不是。”费铭立马否认,脸上泛着热意,“我的意思是,我们过去看着,免得……免得出什么事。”
林时月关上老木箱,仰面看着比她高好多的弟弟:“你这人——好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