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时月在高考结束后就去考了驾照，学校社团活动开过学长的车，摸上方向盘上高速，还是很熟练。

被扯住命运的后颈，林时曜回头看着林时月，动动唇，欲言又止。

他跟费茹哪儿是看不清妈妈和费叔叔的状况，他们是看不懂她和费铭之间的形势。

要知道前天餐桌上费铭的那番话，用费茹的说法形容，就是天塌了。

费茹半夜跟他发微信聊天，都问他，她哥是不是疯了，要不要带他去看心理医生。

因为在宁素到达婚礼现场之前，她哥还半开玩笑地问她，让这场婚礼黄掉的几率有多少。

转眼之间，费铭就变了副态度，又叫林娜妈妈，又叫林时月姐姐，还让林时月留家里住。

费茹属实被吓怕了，一度怀疑费铭被穿越者夺舍。

林时曜头回当哥，代入角色的新鲜感还没褪去，自然凡事都挡在费茹前面。

带着人往林娜和费诺车上跑，也是他的主意。

两人在第二辆车后排上坐好，看着两个大的，一左一右地占据前排。

幼小的心灵一起咯噔一下，拿出手机准备跟对方串供消息。

前面系安全带的林时月和费铭，头都不用回，异口同声：“手机放下。”

费铭冷声补充：“晕车了是想在高速上吐吗？”

亲姐林时月明明没有说话，林时曜听完费铭的语气，再烦他，也还是莫名其妙地怕了下，跟费茹一起乖乖地放下手机。

事实证明，费茹还真能在高速公路上吐。

春节假期回家的人很多，林时月跟着费诺的车在高速上堵了几个小时，天都黑了，高速上的车才继续往前挪动。

林时月开车再熟练，也赶不上费诺这个开车开了几十年的老司机。出了高速，开始走乡道，很快就跟丢了费诺的车。

跟丢没几分钟，林娜就打电话来了。

“宝儿，你开到哪儿了？”林娜的声音带着困倦。

林时月借后视镜看了看后座靠在一起睡着的弟弟妹妹，回道：“刚过一个草房子。”附近没有路标，她也说不清在哪儿。

林娜一路上都在睡觉，对这个稍微明显的标志没有印象，旁边开车的费诺小声提醒了句，她才继续说：“那没有开错，继续往前走就是，看见一个十字路口后，往右转。”

林时月听见费诺忧心的提醒，无声地笑了下，觉得两个大人担心过头了：“好的妈妈，你和费叔叔直接回外公家就行，不用担心我们，有导航呢。”

电话这才挂断。

林时月找了个路边把车停下，往中控上架手机，打开导航搜老家的镇名。

外公的老房子在村里，她以前跟林娜经常回来过年，只要把车开入镇上就认得路了。

车停下的感觉很明显。副驾驶上的费铭靠着车窗睁眼，疲惫的眼往窗外扫了圈，一片漆黑。路边只能看见比人高的不知名野草，心跳混乱了瞬。

回头看后座的人，费茹靠着林时曜睡得正熟，他放下心，偏头问林时月：“怎么停下了？”

林时月看着手机：“这段路我不熟，开个导航。”

费铭脸色瞬间不太好看，但他忍了下去：“跟丢了？”

林时月发动汽车：“嗯。下高速后，没来得及跟着费叔叔变道。”

待车再次开出去，费铭闭上眼睛，不打扰她开车。

费茹和林时曜还睡着，导航的声音林时月开得不是很大。驶入熟悉地带后，在导航左转的指令下，林时月右转方向盘，将车开入斜对方的小道。

费铭若有所觉地睁开眼：“你开错了。”

林时月空出一只手把导航关了：“这段路我认识，走这边会快点。”

“导航会实时刷新行驶路线，”费铭不以为然，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导航都没更新这条路，这条线路不可信，“倒回去。”

林时月压根不在乎他的质疑，紧盯着车灯照亮的泥土小道继续往前开：“费铭。在京南市的乡下，导航是死的，路是活的。”

车碾过不平整的路面，小震一下。

费铭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姐姐，走大路更安全，开回去吧。”

细听像是阴阳怪气。

林时月余光扫过他抿成一条直线的嘴角，语气平静：“原来你还有起床气。”

费铭当哥哥久了，经不起逗，一点就炸：“林时月，把车倒回去。”

颠簸的小路行过一片树林，树叶擦过挡风玻璃，像用树影摸了摸费铭紧绷的脸，但他不吃安慰，声调因为压抑的怒气有点儿变形，惊扰了后座的费茹。

她揉着眼睛咕哝：“怎么了？”

林时月看向后视镜里的人，低声安抚：“没事，你继续睡。”

她刻意放轻嗓音，温柔平稳，很有安抚力。费茹听了她的话，把费铭的警告声当作错觉，又倒回林时曜肩上继续睡。

没人注意到林时曜闭着的眼睫微微颤抖了几下。

林时月开了一天的车也很累，没太多的心力气应付费铭，只一边在心里想着费茹的睡眠状况没有林时曜好，一边不作声地开车。

费铭劝不动她，靠椅背上生闷气。

又考虑到全车人的安全，没有睡觉，打起精神看着前面不平整的小路。

车走出小道拐弯，走过安静的集市，在村落一处偏僻的旧瓦房前停下，费铭的脸色才稍微好转。

林时月停稳车解开安全带，叫大家下车。

即便是刚睡醒，林时曜也反应迅速地带着费茹撤离战区。

林时月在昏黄的车内灯下，看向握着车把把车门打开一半的费铭，带着安全抵达后轻松的笑意，她看着他倔强浑圆的后脑勺说：“我现在好歹是你姐姐，不至于把你和费茹卖了。”

“别这么没有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