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鲤指尖停在删除键上好半天。
……算了。
她收回手。
反正这张照片里闵时暮的脸糊得几乎都可以说没有了,当她的个人照片也行。
酒鲤侧了身,合上手机打算睡觉。
帘子那头却突然传来某种踢里哐啷翻东西的声音。
“喂,酒老大,你见我打包的烤肉没?”
酒鲤翻了一会,回:“没。”
……
符深在房间里上蹿下窜地翻了很久,挠着头百思不得其解:“我烤肉呢?刚买的,隔热袋还没拆呢啊。”
夜宵未开而中道崩殂。
符深欲哭无泪,甚至去一楼楼道里探查了一圈。
影都没有。
不可能有人偷了吧?
他疑惑了好半天,一咯噔,猛然想起某位临走时莫名其妙说的话——“少吃点辣的。”
“……”
!!!
神他妈少吃点辣的!
他受伤住院这多少次了,头上裹纱布当着符叙的面吃垃圾食品多少次了,没见符叙管过的。
但这回倒行,不声不响就把他排队等出一身汗买的夜宵给一锅端了?
一,锅,端了???
一根签子都没给他留。
好歹留根签子呢。
符深走回病房的路上霜打茄子一样蔫。
护士长和他熟识,从317病房出来一脸八卦:“符少爷最近又有新欢了?别说,你这回眼光变高级了啊,你女朋友真的,神颜,我一女的都差点爱上。”
符深耷拉着肩一脸衰相:“那不是女朋友,那是真祖宗。”
一个祖宗,一尊大佛。
这个世界就只剩下他一个吃不上夜宵孤独寂寞的人。
“啧。”护士长意味深长,“吵架了?”
“没有。”
是他亲爱的烤肉因为某祖宗被某个黑心窝大佛给一锅端了。
符深挥了挥手:“没事,我一个人冷静冷静。”
“……”
“啧,浪子回头?迷途知返?蛇发女王美杜莎惩治渣男?千年铁树也能芝麻开花了?”
护士长对着廊道深处那道微驮着背,显得很是萧条、颓圮的背影啧啧叹舌。
“恋爱真是一碗毒药啊。”
……
*
一觉睡到下午三点。
醒来时病房里空荡荡的。
此处朝阳,阳光透过玻璃直射进来,酒鲤睁了半天眼睛没睁开来,这才发觉整个房间里光线耀得慌。
符深应当是出去了,或者已经出院了。
酒鲤刷牙洗漱完,去二楼急诊部换药。
换完药,她从诊室出来,正好撞上来医院的符叙。
手上拿着一副拐杖,说是来的时候看到了,顺手买的,想着酒鲤应当能用上。
脚踝已经没有昨天那么疼了,勉强能走动,但有副拐杖走路明显能轻松许多。
酒鲤道谢,试了试,还挺趁手。
符叙偏了头看她捣鼓,唇角挂着一点笑。
“还行吧?”
酒鲤嘟囔:“不错。”
两人到病房,酒鲤要取包,却看到符深并没有走,耳朵上挂的耳机,叫的外卖,脖子一晃一晃的吃得快活。
吃个饭跟蹦迪似的,用司云苑的话说就是,不学无术得可以。
有人进来,符深拔了耳机,接着,眼睛瞅到紧跟着酒鲤身后的人,眼角一抽。
“你们俩关系还挺好的啊?”
眼神在酒鲤和符叙身上来回穿梭,感觉被好兄弟背叛了似的,一脸阴阳怪气。
酒鲤觉得他莫名其妙发神经。
投过去“你有病”的眼神。
符深只盯着符叙,转念却又想到自己压箱底那点可怜的票子,看了半天没吱声。
“……”
酒鲤更觉得他今天吃错药了。
符叙跟在酒鲤身后,对着符深挑眉,晃了晃手机上的聊天对话框:“哥你今天再赖着不出院,大哥说他明天赶飞机都要过来问候你。”
符深夹在嘴里的肉砰地掉到饭盒里。
“我爸订机票了?”
不确定再扫了一眼,还真是,昨天半夜订的,看出来老爸对他的浓浓思念之情了。
符深开始思忖着跑路。
自上回斗殴脑袋受伤了之后,他已经住了将近一个多月的院,吃饭睡觉都在病房,顺带还收了不少前来探望亲朋好友的红包。
算是省吃俭用“攒”了一点钱。
如果这事没有传到符钟耳朵里的话……
符深颇觉深深的无力感。
总有一些外在因素阻挡他实现潇洒无羁的快乐生活。
……得想办法快马加鞭跑路。
“小叔,你南棠的房子最近没住人吧?”
符叙正在看手机,抬起眼。
这称呼……
他顿了一下:“租出去了。”
又补充道:“那离A大近,几个学生来租房,就低价租了。”
低,价?
符深抓到关键字,恨铁不成钢!
大哥,这种好事你肥水流外人田啊?
不过他没敢说出来。而符叙的眉眼淡漠,说话语气也稀松淡然。
酒鲤听到他俩的谈话,在洗漱镜前画完最后一笔眉毛,附和道:“学生是我公司一个实习生的学妹,找房子找不到,刚好那天符叙说他南棠的房子打算租出去。”
“……”符深憋着气更吃味起来,“你俩怎么什么事都能凑一块?”
凑一块来折磨他。
“碰巧而已。”酒鲤声音拖长了调传过来,“你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什么废料?”
……
“砰!”
符深皱着眉头就要开怼,偏头看到什么:“符叙?”
手指迟钝的痛感扩散,符叙垂眼,看到他右手无名指上已经结了痂的伤口再次裂开,隐隐向外渗出血。
刚才他愣神的一会,手指磕到了床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