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行策知道她指的是谢相欢,说:“我会找个时间去看看她,那场车祸搞不好是蓄意谋杀,她现在是我们的重点观察对象。”
“‘江夜’过两天一定会出现bug。”林琅笃定地说,“沈局,到时候能把那个任务排给我吗?”
沈行策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他知道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杀人灭口、毁尸灭迹,是他们那帮疯子最擅长做的事情,《江湖夜雨十年灯》是个大型游戏,可以暗度陈仓的地方很多,一旦出现bug必定是场有去无回的鸿门宴。
“可以么?”林琅再问他。
沈行策避而不答:“到时候再说吧。”
“我要是你,我就找个理由把谢相欢给关起来,以防万一有人拿她开刀。”
沈行策无奈地看着她:“法治社会啊,而且没凭没据怎么关她?”
林琅在餐桌上垫了块湿抹布,把小锅往上面放,拿起碗筷才发现自己四处找碗的举动十分多余,其实直接就着锅吃就行。
她沉默了一会儿,对着沙发上那个大活人说:“过来吧,我给你拿个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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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琅为此还特地拿了个勺,这已经是她对待客人的最高礼仪了,她晚点洗碗还得多洗个勺。
此时屋里已经很暖和了,沈行策坐在她对面,林琅用一次性碗接了点凉水给他——金贵的少爷吃不了麻辣汤底的火锅。
林琅骨子里有一点不近人情的孤僻,自己不爱跟人扎堆,尤其这么晚了,想赶人走的心是有的。但是沈局是个体面人,前几天刚帮她预约了体检,刚刚又给她送了玉米,更别提那些暗地里行的方便。
面子还是要给的,她接完水回到餐桌旁,捞起勺子说:“随便煮了点,你要面吗?”
沈行策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林琅看了他一眼,心虚一般垂眸看锅底,麻辣汤底里飘着牛肉丸年糕虾滑金针菇娃娃菜,难以想象这一锅里有多少亚硝酸盐,好吧她自己一个人确实就喜欢这种方便快捷的预制菜。姓沈的吃不惯也可以理解,没记错的话他家族里好像是做生意的,从小锦衣玉食的人肯定注重生活质量。小道消息说他一个人住百八十的大平层,上下班都开的是路虎,也不知道那辆路虎怎么塞进楼下翻个身都能扭到腰的停车位里的,万恶的资产阶级啊……
对啊,他大爷的,她能客客气气地把沈行策迎进来吃饭已经很给人面子了,她还给他端水端菜的,这厮居然还敢吃不惯?
林琅抬起头来,瞪着他正要说点什么呛人的话,却听见沈行策突然说了一句:
“你记得我不吃辣?”
气氛突然尴尬了起来,林琅背后好像有一簇嚣张的焰火突然熄灭,她脑袋一时不清醒,随口胡诌:“听说的。”
“我没跟别人说过。”
“……”林琅不说话了。
闭嘴吧林琅,闭嘴吧,多说多错。
沈行策嘴角好像提了一下,半秒后又被他压下,状似无意地转移话题:“你家平时不来人吗?”
“蒋鹤来。”林琅飞快地接上话题,生怕自己再说错什么,“她现在跟她小姨住,这小姨自己没孩子,把她当亲女儿看,我们隔三岔五就去看一下,生活条件不错,离学校也近,挺好的。”
沈行策低头看碗,过了两遍水的虾滑在他碗里躺着,看着饱满又弹牙。他平时不会在这个点吃东西,但他又不想让林琅不自在,只是象征性夹了几筷子。
他说:“她一个人带孩子不容易。”
“蒋竞春啊。”林琅饿得慌,又往碗里加了几块肉,“她十年前进的修正局,当时就带着个四岁的小孩儿,一转眼都这么大了。”
“那你呢?”沈行策突击检查般问,“我上任之前都没见过你,你真像传闻说的那样,一成年就来修正局了?”
林琅又不说话了。
沈行策知道她是个锯嘴葫芦,他脾气好,有的是耐心,也不逼她,只是透过蒸腾的雾气看她被热气闷红的脸。
自从蒋竞春出事后她精神状况一直不太好,沈行策觉得她这段时间就没睡过安稳觉,青黑的眼圈和惨白的脸色都能被她一个念头掩盖,但是疲惫的体态和神色骗不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