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行策抿着嘴没说话。
“对了,管委会调了个人回来。”
“谁?”
局长办公室推门走进来一个高大的男人,戴着太阳镜,穿着花衬衫卡其裤,风尘仆仆,看上去像是刚刚海滩度假回来。
沈行策:“……老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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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廷最后还是没去接蒋鹤。
他们推脱了半天,谁也不想去告诉她这个噩耗,最后实在没办法,林琅告诉她局里忙不过来,给她打了点钱让她去同学家里玩两天。
林琅告诉李承廷这个消息以后就没回分局,直到深更半夜,李承廷再次接到她的电话,却觉得她的语气异常奇怪。
“嗯,知道了。”李承廷挂断了电话。
哭了一夜的滕艳问道:“怎么了?”
孙伢也满眼红肿地投来目光。
李承廷:“她说没什么事,就是告诉我一会儿总局的人来的时候对人家客气点……什么意思?”
半妖大蛇和实习生小孩儿递给他两个懵懂的眼神,李承廷觉得自己问了也是白问,这两只的智商加起来连娃娃菜都买不明白,李承廷气得无语,想骂人又觉得没意思,只能憋出来一句:“没事了,玩儿去吧。”
他挪步到蒋竞春的房门前,盯着那个再也不会等来主人的房间,不知在问谁:“……我该怎么办啊?”
“叮咚——”门铃突然被人按响了。
李承廷想去开门,想起林琅刚刚那句“对人家客气点”,还是去墙边把刑天摘了下来。
刑天在画里拎着斧子警惕地站起来。
李承廷打开门,门外的场景让他捏紧了画轴——
门口乌泱泱的站着一堆人,他们全都穿着修正局制服,为首那人很年轻,可能跟杨乔宇一般大,他说:
“你好,我是东部修正局监察科的周灿。”周灿把证件亮出来,公事公办地说,“静安分局队长蒋竞春遭谋杀一案,请各位随我回总局接受调查。”
李承廷看着这个年轻人,像是没听见一样,问道:“不好意思,我没听清,你说什么?”
他嘴上是这么说,手里的刑天却猛地探出了画框,脖子上骇人的豁口正对着周灿,斧子自上而下挑向他的下巴!周灿却像预判他会这么做一样,脚步甚至都没动过,头轻轻一仰,斧头连他鼻尖上的一层油皮都没碰到。
李承廷假惺惺地把画中的巨人拍回去:“这可是总局来的贵客,怎么这么没礼貌?不好意思啊兄弟,这蠢东西就这样,看见不怀好意的狗就发疯。”
周灿很有涵养,听了这明显是骂人的话也只是皱了一下眉,解释道:“蒋竞春的死亡牵扯到某个犯罪组织,我们怀疑这里窝藏了修正局内奸,请各位配合调查,三次警告过后我们将采取强制措施。”
李承廷冷笑道:“蒋竞春死了,你们来分局找内奸?我没听错吧?”
气氛突然变得剑拔弩张。
皎洁的月光消失,层层乌云紧密地遮住了月亮,唯一的光源消失,所有人的面容都被阴影笼罩着。
“轰隆隆——”云层中传来闷雷的声音,郊区森林中狂风大作。
李承廷又问道:“林琅在哪?”
旁边另一个穿着修正局白色制服的女人——就是严响,她说:“林琅已经在总局接受调查了。”
李承廷:“是吗?”
他声音又高又尖锐,说话总带着一股盛气凌人的劲,让人听着很不舒服,加上刑天这个画中怪物蠢蠢欲动,本来脾气就爆的严响不禁皱紧了眉。
“你们都是什么时候进的修正局?需要我帮各位温习一下吗?”李承廷说,“静安分局自十五年前创立至现在,修正员牺牲人数占东部修正局百分之七十,大到008烈士修正员邹永平,小到没爹疼没娘爱的黑户实习生,我们这些人没有亲人、没有手足,分局就是我们的家,不像你们这些教科书精英这样金贵,赌上自己一条烂命,活着没人爱死了没人埋,监察机制我也就忍了,现在蒋竞春死在你们眼皮底下,还要上我们这儿来找内鬼?”
严响和周灿都是一怔。
李承廷摊开手:“我真心实意地问各位一句:你们要脸吗?”
他“脸”字都还没说完,头上突然盖过来一片阴影,下一秒,一双巨大的金色竖瞳突然出现在众人眼前,布满黑鳞的蛇身挤满了整个大门,蛇口大张,险恶的毒牙对着严响周灿咬下!
孙伢吓得声音都劈了:“等等等一下林姐不是叫我们客气一点……”
敢情这两人一个标点符号都没听进去!
孙伢闭着眼不敢看,眼看滕艳就要将那两人吞吃入腹,千钧一发间,隐忍不发的乌云突然白光闪过,一道巨大的闪电以摧枯拉朽之势劈到大蛇面前,当场把门口的石阶劈成了两半!
滕艳没能得手,蛇头缩回李承廷身边,“嘶嘶”吐着蛇信子。
教科书精英吊儿郎当地把手插回兜里:“要么跟我们走,要么今天咱们就吃炖蛇羹,自己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