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同人打架了?在哪儿?”
春荣反应过来自己问了傻话,还能在哪儿,爹爹这几日都往林场跑,当然是在林场了。
来人是徐二相熟的一个,正是从林场赶来报信。
说是徐二和赵家人打起来了。
“都动家伙了,你们快去拦拦吧,赵家是流放不假,可他家女儿却是县丞的小老婆,他何苦同老爷们做对呢!”
“好端端怎么会打起来,我爹不是那样的人,他平时可和气的。”
那人没因为徐春荣是个孩子就不把她的话听进去,反而解释道,“也是那家太欺负人了,怪不得徐哥。你们还是快些瞧瞧去吧!”
王氏听到外头的动静,连布也不织了,丢下梭子就要套了驴车去林场。
“你妇道人家去添什么乱,还是我们去看。”
王大郎拦住妹妹,又让兄弟几个套车准备家伙事。
“怎的不能去,我今日非去不可,定是那赵家太欺负人了!”
王氏自己利索的上了车,春荣见状也要跟着去。
原不想叫她跟去添乱,但王老爷子这时发话了。
“把人叫上去壮壮胆,咱们人不比那赵家少,县丞老爷的小老婆又怎么样。咱们可不能叫那外来户给欺负了!走,把家里的老少爷们都叫上,别叫那家人小瞧了!”
老爷子说完把烟斗一甩,也挤上了驴车。
王氏将女儿死死搂在怀里,心里却怨恨起丈夫了,怨恨他总叫自己担惊受怕。
这样的日子,她已是过够了。
先不管王氏心中是做何想,王家就这么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林场去了。
林场不算远,脚程快的,一炷香的时间就能赶到山门口。
隔着老远,春荣就看到了爹。
她爹正和人打着呢。
赵家人多势众,徐二也没落了下风。
他们人虽多,却比不得徐二常年劳作,他有得是一把子力气,那几人加起来都没能占得便宜,甚至被徐二给压着打了
“这……咱们还帮吗?”
连王氏也愣住了,好半天才回过神,“还不快去帮他,都愣住做甚!”
王家一群人来势汹汹,原本在看热闹的那几个兵丁赶紧围拢来,把他们拦住,又强行分开了徐二几人。
“散开!都散开!”
看守这里的小吏是个老叟,恐起了械斗,伤了县丞的便宜岳家,忙派人去给县丞捎话,请他指点一二。
“那王家毕竟是本地的大姓,轻易得罪不得。那赵家算什么,不过是借着县丞的光才在这儿作威作福起来。”
捎话的人刚走,这边徐二几人也都被捆了个结结实实,扎粽子似的被丢在空地上。
“你们以为这是什么地方,你们几个把自己打死了倒不要紧,若是弄毁了贡品,到时候出了差错,仔细你们有几个脑袋都不够掉的!”小吏对徐二又和缓了脸色,“这本不干你的事,你还不快些送你爹去瞧大夫!”
徐二知道,这是老者袒护自己,向他道了谢,却不肯离开,“那赵理他们害我爹的事却不能这样算了,您是这里的管事,可要替我爹做主啊。他们和我爹抬木头时下黑手,这才害我爹被木头砸伤了腰,这样害人的东西,您还留着做什么!”
徐二此话一出,周遭的人一时哗然。
他们大都是在林场服苦役的罪人,抬木材那是家常便饭。此处的香木,常要三四人齐抬才能抬得动,非得同心协力不可。
正因如此,林场里的大家,即使关系再怎么糟糕,抬木头时却都是小心翼翼,谁也不敢省力,就怕伤了人。
“赵理他们几个抬木头时,商量好了一齐松劲,我爹一时不察,这才受了伤。这样黑心肝的人难道不该罚?不该揍?”
徐二虽然鼻青脸肿,说话之间却还中气十足,看来赵家人没能在他身上占到便宜。
那几个姓赵的可就可怜了,他们数月前还都是养尊处优的少爷,如今遭了流放,这些天又下苦力做活,已是被折腾得不轻,从前的种种如今想来已是恍若隔世,但骨子里的那股子傲气还未散光,无论对谁都有些轻慢之意,在自家姑娘做了那县丞的妾室后,多受那县丞照顾,那股子轻慢又都升了起来。
而不给他们面子的徐老头就碍了他们的眼。
那赵理恨徐老爷子不肯替自家弟弟瞧病,抬木头时专门和人调换了位置,有心害那老头,如今气倒是解了,可被打得也不轻呢,心里的气就又升起来了。
赵理脾性未改,受不得气,吃不得亏。
他理直气壮的怪起了徐老爷子,“都是老货不识好歹,他早点替我幼弟瞧病不就好了,他如今也是报应!”
“好混账的话!”
说话的却是一个略胖的郎官,他面色黝黑又蓄着一把胡子,险些盖住了他的脸去。
“是赵参军,他怎么来了。”
“出了这样的热闹,只怕要来看一看的。”
赵参军怒目圆瞪,抬手就给了赵理一个大耳刮子,这一巴掌直接把赵理打翻在地,嘴角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