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微谣无言以对,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得跟他说清楚。”
游意迟看着凌微谣,凌微谣也看向他,“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这件事不好办,深不得浅不得,他是息淳王的幼子,这中间的牵扯并不简单。”
“那我也不能直接同意啊,等他给宫里一说我再说什么都晚了。”
游意迟道:“明日闫家设宴,他也会去,他说希望明日能见到你,他想跟你说说话。”
凌微谣定了定神,在心里斟酌了半天措辞,发现这件事确实难办。
这个年纪,容易上头也容易下头。
如果说得郗俟不高兴了,说不定会连累其他人。
凌微谣自己倒无所谓,反正还不知道能活几天,但就说游意迟和凌絮,还有他这一院子仆从,到时候都会跟着她吃苦。
“你有拒绝过别人的成功经验可以分享给我吗?”
凌微谣道:“很体面的那种。”
游意迟瞥了她一眼,全是无语的情绪。
凌微谣想,也是,游意迟本身年龄也没大多少。
他自小又养在凌府,不会有那么多社会经验。
没什么案例可以学习,凌微谣惆怅了一个晚上。
晨起,凌微谣叫了游意迟过来说话,发现他也是一副没睡好的样子。
“你是怎么了?你怎么也没精打采的?”
“没什么,昨夜做了个噩梦。”
凌微谣猜测他可能梦到原主了,在心里叹了一声。
“郡主这么早找我过来有什么事?”
“今日你跟我一起去闫家赴宴。”
“我?”
游意迟看起来十分惊讶,“之前不是说好了么,何况你今日要和郗俟公子说……我跟着不太方便。”
“就是因为要和他见面谈话,所以才要带上你。”
游意迟不知道凌微谣打的什么主意,满脸茫然不解。
二人午后带着礼物出发,临出门前凌絮还来了一趟,叮嘱凌微谣担心他忘了自己的嘱托。
凌微谣一个头两个大,这家里跟没人了一样。
在外奔波解决人际难题的不是一家之主凌缙云,居然是她一个病重不知还有几日的小女儿。
不过这些事情确实不能让凌缙云知道。
一件会让凌缙云气疯,一件会让凌缙云高兴疯。
凌微谣试想过,如果凌缙云知道郗俟对她有意,会怎么考虑。
她猜测,凌缙云或许不会眼馋那些嫁妆,但新帝登基,根基未稳之际,小儿子要嫁给将军之女,小女儿要和息淳王的幼子成婚,整个凌家一下成了肱股之臣。
哪怕她自己只在礼部任一闲职,婚事却是一辈子的纠缠。
姚寰尚且年轻,最起码凌缙云可以确定,只要自己活着一天,就不会有难过的日子。
马车上,游意迟低着头,凌微谣猜测他是惴惴不安。
明知故问道:“怎么?知道自己马上要得罪息淳王的儿子了,紧张害怕?”
“不全是如此。”
游意迟轻声道:“要撒谎骗人,心里总是不好受的。”
“你要想想,如果郗俟真的嫁给我了,你还能有好日子过么,我们合作行事,这是双赢。”
游意迟抿了抿唇,看着她不言语。
他不说话,凌微谣可有一肚子的话要说。
“我想了一个晚上,还是要拒绝他,还要不遗余力地去拒绝,不能给他‘或许可以’的苗头,这种事必须说清楚,且越早越好。”
“可郡主可曾想过,若郗俟公子把这件事告诉其他晖城的贵公子们,就……”
“那不是正好。”
凌微谣现在哪儿有心思和时间想那么多,“我都不知道自己能活几日,没想过女欢男爱,不是跟你说过了?我就好好活下去这么一个愿望。”
有些人她承担不起,凌家可以,原主可以,但她凌微谣不可以。
凌微谣还有话没跟游意迟说。
她在这个世界是个游魂。
现在套了个面容姣好的人皮,还有光鲜亮丽的身份,十几岁的少年对她有倾慕之心是正常的。
但这些并不是因为她本人,而是她的性格,加上原主拥有的一切,是假的。
假花虽美,并无用处。
马车摇摇晃晃了一路,堪堪停下,银烛在外面说他们到了。
下车后,凌微谣就看到了出来接他们的姐弟两人。
游意迟戴着面纱,和立在闫茴身边的少年遥遥相望,彼此神色都凝了凝。
行至眼前,闫淮看着凌微谣身边的少年开口询问:“这位是?”
“这是游意迟游公子。”
闫茴也没见过他,但明显听过他的名字,听后恍然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