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捞起的水中月亮,单薄地跌进宽厚结实的胸膛。
徐慎单膝跪地,将李素紧紧楼住。
地上的光影璀璨摇晃。春风吻面,花雨霏霏,幻想一场温柔乡。
李素仿佛听见鼓膜里脉搏的跳动,腕上的血管在跳,脖子上淡淡的青筋也在跳。
紧绷的臂弯,缠绕鼻尖的松木香,一道目光紧笼着她,李素直愣愣抬起头,呆呆地凝望他。
也是离得近了,才能更清晰地看清这个人。
这个......陌生又熟悉的人。
冷气灌进李素的脑袋,更沉、更重、更疼。
也许真的醉了。也许早就醉了。
朦胧的记忆被掀开一角,故事里的少年也是这样的,哪怕她用尽全力去忘,哪怕洞外千年,她也忘不掉他的烦恼和他眼底暗藏的忧伤。
李素抬起手,摸了摸徐慎紧拧的眉毛,她试图抚平,轻轻抚平。
她的声音不自觉地轻了几分,似想解开他的愁绪一般,更温柔,更耐心,她说:“你……你长得好像我的一个朋友......我的高中同学……”
眉头舒开,徐慎的神情微妙地变化,他浅浅荡起嘴角,笑容青涩,一如既往地浅淡雅致,摇人心魄的美,在无言中开花。
“调情呢?要不要给你们把房开好,把套备足啊?有意思吗?”陆嘉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近乎咬牙切齿的。
李素心里似被烫了一下,仓皇收回手。
余光偷偷一撇,察觉男人目光里的兴趣,李素直觉自己的钱包彻底地害怕了起来。
李素心虚地笑了笑,尴尬地强调道:“纯属误会,我不是搭讪你的意思,我对你一点兴趣也没有。”
“一点兴趣也没有?没兴趣......”男人轻声重复,似反复咀嚼无味的残渣,试图找出一丝甜蜜的证据,直到无功而返,他气极反笑,喉结轻轻滚动,漫出低沉的笑,往人心里钻。
“喂——”蓦地腾空,心里失重一悬。
被男人不由分说地搂着腰身抱起来,李素惊慌地圈住徐慎的脖子,在靠近间,被动地被他的呼吸暖了颈窝。
是笔挺的鼻梁与清秀的鼻头,微凉;是浓长的睫毛与朱红的嘴唇,温热。
他的脸颊扫过她的额头,有意的,无意的,那一闪而过的触感分明清晰。
李素头脑空白了几秒,缓了好一会儿,才确信自己这是被撩拨了。
她目无旁人地、下意识地扯起自己的领口嗅了嗅。
淡淡的雪松香,混着清新干净的香根草,涌入脑海,她想到雪地里的青松,想到夏日下的薄荷……她什么也不敢想。
很糟糕,李素确定自己的身体染上了男人的味道,这让她心里油然而生出一股别扭。
像趿着一双穿反了左右脚的拖鞋,像走在扎脚的鹅卵石小径上,处处不自在。
“你有完没完?”李素恼羞成怒,她目光平直地看向眼前这个男人,用拷问的眼神,用怪罪的眼神,她看着他,无法接受他将气息留在她身上,怎么甩不脱。
“没完。”徐慎不避不让,他轻挑眉峰,大胆地回应,甚至在她的气恼中试图用目光抚摸她。
那目光如羽毛,轻轻挠着她。李素只觉得身体似被点燃的干柴,莫名发烫。
而随之而来的感受,竟然是痛苦。
分不清是痛苦如旧人一般的面庞,做着这样的事,还是痛苦自己捉襟见肘的人生,被无数人看低。
李素只是深深地明白:今晚遇到的人都这样——不惧怕她会愤懑,不正是因为她不具备威胁吗?
一夜的隐忍示弱在此刻彻底爆发,经历过硬气地对抗,也一次次失败,李素再次开口,却是选择了近乎于同归于尽的方式。
那些话,自轻自贱,李素下意识地知道:这样大概就可以了,这些人,不就是想看她认输吗,看她狼狈吗?
李素: “呵,我倒不介意陪你玩,只是你不知道吗?大家都知道啊,站在公主身边的,也可能只是个不值一文的炮灰!喂!我没钱没势,你在我身上捞不着!——赶紧松开我!”
字字诛心的话,击骨刺耳。
触碰到李素红彤彤的眸子与强忍的泪水,徐慎的指尖一僵,眉头不自觉地颦起。
李素不会哭的,李素从不懦弱,他知道。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说自己?
徐慎冷眼看向陆嘉意,这群子弟的饭局从来没什么新意,一群势利的富二代,趋炎附势,踩高捧低,叫来李素,徐慎压根不信能有什么好事。
他能猜到起源,那是李素刚刚经历的审判,那是她在酒桌上一次次按下的自尊心。
一阵风,将李素的一缕头发吹到她嘴里,她胸膛急促地起伏,全身戒备。
全然不绝发丝被久久含着,微湿。
徐慎勾起小拇指,将李素的润湿的头发挑开,轻轻地别回耳后。
凝视着李素,看她一副故作镇定,极力掩饰心急的模样,徐慎不疾不徐道:“正好,我只想要你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