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回默默坐在边上,有种插不进话的无力感。
他租了大半年的房子,也就那天帮房东搬了下东西聊过几句,除此之外就是房租方面的事。江祁言才见两次面,就已经聊得像是认识了好几年一样。
这还有必要带着他慢慢熟悉么。
他感觉只要给够江祁言时间,这整个片区说不定都在他的手下。
老两口一边跟江祁言聊天,一边炒菜。
到饭桌上的时候,话题不知何时转到了柏回身上,房东老婆眼含着泪花说:“原来如此啊,我就说柏同学怎么经常晚上回来,原来是在外面打工呀。”
房东叹了口气:“我女儿刚出来工作时,也是事事不顺心,没想到柏同学你们过得这么艰难,现在小江还受了伤,哎,我们能帮的很少,这样吧,之前柏同学你交的房租我退你一个月的,时长还是给你算三个月。”
房东说着还真准备掏手机转账,柏回忙制止:“不用,我钱够用。”
房东苦口婆心地劝说:“现在够用,但保不了之后还要花钱,你说你一个学生,就算在外面打工,能赚几个钱。”
柏回:“我学音乐的,还是能赚点钱。”
“学音乐的?”房东老婆说,“那更耗钱了,小时候我送我女儿去学琴,一节课下来两三百呢!”
柏回难顶:“真的不用。”
房东见柏回真不愿收,只好说:“那下个季度我把房租给你降点。”
……倒真不用这么热心。
柏回回头看着导致这一情况发生的江祁言,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做到在短短两个小时内就把房租给降下来的。
结果江祁言估摸以为他是在夸他做得好,还自信地朝他抛了个媚眼。
“……”
两人在房东家吃完饭后,又坐了会儿,正准备回去时,房门突然被人用力敲响,伴随着一阵气焰嚣张的怒吼:“死老头,给我滚出来!”
老两口脸色突然不是很好。
柏回想起好像之前也听到过这种动静,但这附近本来就有点乱,他也没多想,没想到是从房东家传出来的。
老两口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柏回两人。
房东解释道:“外面那人是我弟弟的儿子,柏同学你可能见过,以前他还在楼下住过一小段时间,只是……后面经常在外面酗酒打牌,没钱了就来找我们要,我没想到他今天会来,把你们拖累进来了,不好意思啊。”
柏回了解,毕竟是别人的隐私,也不好多问。
没想江祁言转头就问了句:“弟弟的儿子为什么要找你们要钱?”
房东脸色苍白,房东老婆说:“还不都是我家老头太善良!他弟弟很早以前因为犯罪判了死刑,弟媳也不想管孩子,把孩子就留下跑了,我老公看小孩可怜,就带回来自己养,可谁知道就是个白眼狼,以前还只是晚上酗酒闹事,现在大中午的,你看看,都开始闹事了!”
外面的人还在继续敲打着房门,每一下,房门都在颤动,仿佛下一秒就会被破门而入。
房东见这样也不是办法,进屋掏出一小笔现金:“还是把钱给他吧,不然吵着周边邻居不太好。”
房东老婆不甘心:“给给给,就知道给!上周才给他拿了四千,又用完了?你给他再多他都不满足!”
房东:“那能怎么办,你不给他就继续闹。”
房东老婆拿过钱:“我来给他说!”
房东老婆刚把锁拧开,门啪地一下被拉开。
门外站着一个个高瘦削的男人,衣衫凌乱地扭曲着,裤链都忘了拉,手里还拿着一个啤酒瓶,明显醉醺醺的模样。
男人对着房东老婆骂了声“臭婆娘”,大摇大摆地走进去,在看到柏回他们时:“哟呵,原来还有客呢。”
男人当自己家一样,找了根椅子坐下,房东老婆走上来,说:“我记得上周才给了你钱,你又来干什么?”
男人灌了一口酒,笑着说:“钱输完了,当然要找你们要了。”
房东老婆:“我和老头子自认对你仁至义尽了吧,你凭什么一直缠着我们!”
男人“咚”地将酒瓶摔桌上:“仁至义尽?既然你们当初说了要好好养育我,那就得尽到最大努力呀,你们给小音拿了不少钱吧,我作为你们侄子,不说多了,一半就够了。”
“混蛋!”房东老婆气得脸通红。
房东忙上前:“小毅呀,这些年我们给你拿的钱不比小音的少了吧,你说你这来要钱的频率越来越高,我们这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放屁!当初小音想创业,你们少说拿了几十万吧,怎么到我这儿就不愿意了。”
房东:“你这钱是拿去赌的,这赌进去啥都看不到……”
“谁说的!老子赌钱难道就不能赢?到时候老子赢个几百万回来,那些小钱不是分分钟还给你们!你们是不是不愿意给,要是不愿意我今天——”
男人作出一副要动手的样子,柏回看不下去,上前制止:“你别太过分了,叔他们没有给你钱的义务。”
男人瞥了他一眼:“这位小哥,我们自己家的家务事,关你什么事,你要是不想惹事,他么早点有多远滚多远!”
房东他们也不好把柏回拉进来,忙说:“柏同学,你先带小江回去吧,我们没事的。”
柏回直直盯着眼前酒气熏天的男人,冷冷道:“你再不走我就报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