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间的水声哗哗的响了半天,里面的人也没见出来。
沈闻眸中的笑意越来越浓,眼看着人怕不是要在里面当鸵鸟,清清了嗓子,刚要出声,就听到病房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听着好像不少人正冲这边走来,下一刻卫生间的门被推开了,白缚晟好像也听到了声音,从里面走了出来。
沈闻的注意力刚分了几分在外面就又被他吸引回来了,眸光温柔灼热,直勾勾的看向白缚晟。
只见白缚晟原本散乱的头发又被抹了上去梳的一丝不苟,他好像洗了把脸清醒了一下,神色精神了许多,脸上的潮红消退,唇色被吮的红艳,整个人透着丝水汽,面容中的疲色还没完全消去,眼神却亮亮的,看起来又是从前气定神闲,临危不惧的那个白总了。
沈闻眸中飞快划过一抹什么,他喜欢白缚晟这幅模样,镇定又强大,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听门外的脚步声转瞬间就到了门口,随即病房门被重重推开,一群人守在门外,白老爷子自己快步走进来了。
“爷爷,你来了。”
“嗯。”
“白老先生好,我是沈闻。”沈闻未出口的话吞了回去,收回目光看向老爷子,得体又自然的改口向其问好。
“嗯,好孩子你可算醒了,没事就好,你好好养身体,这次多亏你救了缚晟,你放心,这事我老人家放在心里,不会叫你们小辈吃亏!”
白老爷子进门后扫了一眼白缚晟,看他这状态心里就稳了个七八分,为他担忧的心略略放了下来,应了他的招呼便径直走到病床前坐下,看向刚醒过来的沈闻,神色温和慈爱中透着威严,出言安抚着沈闻的心。
“好,我相信老先生。”沈闻听了话艰难动了动脖子,微微点了点头。
“诶!别乱动,这么客气做什么,既然你们俩个孩子是在谈对象,你就和缚晟一样叫我爷爷就好。”
“爷爷,你坐,我去洗个水果。”
白缚晟听到这话坐不住了,没等沈闻接话就找了个借口起身开溜,出事前,他本想着找个合适的好日子带着沈闻一起去见爷爷,也想过爷爷对沈闻的态度会是怎样,心中排练过了千遍万遍,但在此刻,即使是在这种超乎预料的情况下,两个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人面对面的坐在一起,言语间坦然又亲昵,还是让他从心底里滋生出一股不好意思,以及控制不住的鼻腔发酸,干脆躲了出去,沈闻一向比他会与人相处,又不是胸无点墨的绣花枕头,他相信爷爷会喜欢沈闻的。
…………
白老爷子从进门起就在不着痕迹的探究打量着沈闻的态度和为人,仔细观察了两人的神色中有没有因此事生出嫌隙,相处间气氛是否和睦温馨,此刻看着沈闻即使为白缚晟挡了难昏迷刚醒又猝不及防的见到他却也依旧保持彬彬有礼谦和睿智的模样,内心对他的评价不禁更高几分,又打量着白缚晟面色虽略显疲惫却难掩甜蜜,心下暗自满意。
且他注意到沈闻看似注意力在他身上,实则在白缚晟借口出去的时候却控制不住的看向他,那眸光温柔缱绻,让老爷子心中仅有的几分隐忧全然消散,从看到沈闻的档案后就忐忑的心彻底轻松,老天还算有点良心,在看人这方面他孙子总算走运了一次。
“好,爷爷。”
白缚晟的身影被渐渐合上的房门挡住,沈闻收回余光,笑着看向老爷子,顺着老人家的意思喊了这声爷爷,他心中明白,这是老爷子隐晦的认可和善意,白缚晟想差了,老爷子喜欢沈闻与他是否会做人是否有能力这些都没有关系,只是因为他是白缚晟喜欢的人罢了,老爷子爱这个唯一的孙子,所以也愿意尽最大限度的能力来包容他沈闻罢了,其余都是锦上添花。
今生第一次见面的一老一少又聊了几句,老爷子没问别的,只问了沈闻什么时候醒的,当下身体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适,心中有没有什么想做的,沈闻都一一回应了,两人间的气氛融洽平和。
没过一会白缚晟端着洗好的水果回来了,沈闻的目光从他出现在视线范围内就开始不自觉地追随着他,他没发现的是自从他醒来后变得格外粘人的不止白缚晟一个,他自己也格外的在意白缚晟的一举一动,许是因为那些黑暗记忆里眼前人凄惨悲壮的下场让他心碎心悸,于是醒来后便忍不住格外注意,许是在生死关头过了一场,那些平日里掺杂在空气中不显山不露水的思念便如同被催化疯长的草木,春风化雨便迎着烈日而长,顷刻间遮天蔽日漫山遍野。
而白缚晟总是能敏锐地察觉到沈闻的一切异样,他从刚刚起就察觉到现在对风吹草动过度敏感的不止他一个,心中一时间更是软的像融雪,滴滴答答的化了一片,他看向沈闻,对着他轻轻笑了笑。
“爷爷,吃水果。”
白缚晟走到病床边,把洗好的水果盘放到爷爷手边的床头柜上,然后伸手拿了个小盘拨了点水果出来,走到病床的另一边坐在爷爷对面,扎着水果送到了沈闻的唇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