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同类,没有人能改变他们,一旦靠近,伤害便永远不会停止。
她理解桃笙对孩子的爱护,天下母亲大抵如此,桃笙算她比较交好的朋友,眼睁睁看她跳入一条显而易见的火海之中,多少替她捉急。
这条路是错的,便不能再继续走下去。
“让你不要在意别人的看法很难,可我还是想说,你能靠自己的双手在上京城买到宅子,已经比许多男人都了不起了,你是个很厉害的人,双双无需父亲,你自己就可以庇佑她。”
茉苒由衷佩服桃笙,她在后厨做帮工便能赚得许多银子,可不仅仅是吃苦那么简单,她定是付出了比常人多得多的努力。
“可有什么用呢?”桃笙依旧放不下她的出生,从娘子们知道她的来处后,她眉头就没放松过,“他们认定了我比人低一等,双双在夫家就不会好过,更抬不起头。”
“如果双双的夫家因为这事嫌弃她,也会因为很多你无法左右的事情嫌弃她,这样的夫君,你放心将双双托付给他吗?”
“我、”桃笙愣住,“我没想过这种事。”
“有些事,只要放在错误的人身上,就会发生,不要心存侥幸。”茉苒无声地看了她一眼,眸底带着难过与隐忍。
茉苒抿嘴,抓着桃笙的手重了重。
还有很多话她不知要如何开口,如果桃笙是她母亲,她绝不希望看到娘亲因为自己,整日面对曾经背叛过她的人,更不希望她放弃自己的人生,活在痛苦之中。
她不懂一个母亲的心,却懂一个孩子的心。
良久,茉苒露出个勉强的笑脸,“我说完了。”
桃笙还没从茉苒的话语中回过神来,茉苒便离开了。
她出了院子,院门前的藕塘已经挖光了藕,光秃秃一片,连枯萎的荷梗都没了,荷塘边上不知道种了什么树,又高又大,如今冬日,便也只剩下光杆子了。
倒是旁边的石景缝中种了不少常青草,让萧肃的园子看起来没那么冷薄。
茉苒找了块能挡着她整个人的石缝坐着,缩成一团,不想让人发现她在这。
她最后对桃笙说的话,带着一丝失控的怒意,她害怕桃笙固执地认为她只有这一条路可走,无法从禁锢中跳出来,落得和母亲一个下场。
可她到底不是能替桃笙做主的人...
罢了,她该说的都说了,桃笙若真想装糊涂,任谁也喊不醒,她不是小孩子,得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
虽如此想,茉苒心口依然沉闷,提不起劲儿。
“——姐姐!”
隐隐间听到江小福的声音,茉苒抬头找寻一番,没看到他的身影,正当她以为听错了时,又听到江小福在喊她。
“姐姐,这里这里——”
他拔高音量,茉苒听得更加清晰,寻声望去,发现他在荷塘对岸的凉亭中,小小的一个,不仔细看很难发现他。
在他身后还站着两个人,一个是季尘禹,另一个是江大福。
江小福像是第一个发现她的,喊她的时候,其余两人随意扫了她一眼,没做多停留,往书房方向去了。
茉苒对着江小福招了招手,谁知江小福兴奋了,努力蹦跶两下,抄着一条小路直往她这跑来。
茉苒起身去迎他,“你怎么发现我的?”明明她藏得很好。
江小福两手圈住眼睛,“我在帮主子探查附近的敌人,就看到你啦。”
敌人...
好吧。
茉苒:“你们是出府刚回来吗?”
隔得太远,看不清季尘禹的样子,也不知他昨夜休息的如何,有没有真的睡着,还是故意做样子给她看的。
“嗯!”江小福拉着茉苒,让她弯下身子,悄咪咪在她耳边道:“我们去抓坏人了哦。”
“何时去的?”
“辰时三刻。”
季尘禹约莫寅时歇下,辰时三刻,差不多休息了好几个时辰,要睡着了,精气神应当恢复了。
“这么早,你家主子可有不适?”茉苒暗戳戳打听季尘禹的情况,又怕江小福没把门,在季尘禹面前添油加醋胡说一通,心虚地又加了一句,“你呢,这么早起身,可有不适?”
“没有啊。”江小福瞪大眼睛,也不知道是在说谁,更不关心茉苒的问题,他兴冲冲说起另一件事,“姐姐,主子今日让人送了很多海鱼进府,晚上有鱼汤喝哦,你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