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尘禹没有半分怜香惜玉,不顾及女子疼痛,抬高她的手臂查看她的指甲。
“甲含粉末,没猜错的话是迷魂香,还是真假参半的迷魂香,”季尘禹放开了人,“多花些银子买点真货,这种放不倒人。”
“假货?王八羔子,居然敢骗我。”黄衣女子从指甲中戳了一点粉末到鼻间,闻了闻,果然没有任何反应。
这时高台上的男人和青衣女子跑了过来,男人神色慌张地围着黄衣女子转了一圈,“媳妇,你没事吧?”
“哎呀,没事。”黄衣女子不耐烦地推开他,“待会去找隔壁山头的二当家算账,居然敢骗我,当我们芜山好欺负啊。”
“得,我等会就去。”男人道。
躲在季尘禹身后的茉苒探出头,目光锁在孩子身上,这群“山匪”好像一点都不可怕,是不是很容易就能把孩子要回来。
青衣女子发觉茉苒在看她怀里的孩子,小声问道:“娘子为何一直看着我孩儿?”
“这是你孩儿?”茉苒打量着她,又去看了眼黄衣女子。
青衣女子笑了笑,“自然是我孩儿,怎么了?”
茉苒道:“可我观二位娘子的色气,不像是生过孩子的人。”
黄衣女子一听,惊讶一叹,“你又如何得知,神了啊。”
“孩子看着还很小,妇人生产血气会受到亏损,恢复没那么快,”茉苒细细道来,“不过要是用参汤,倒也能面色红润。”
后半句是说给季尘禹听的,刚还因为买了假的迷魂药生气,怎会有银子买名贵药材,这孩子显然不是她俩所生。
季尘禹得到暗示,动作迅猛地从青衣女子怀里夺过孩子,山匪等人皆是一片惊呼。
“你做什么?光天化日,抢孩子啊?”络腮胡男人欲要上手去夺,季尘禹手下拔刀而出,震慑住了男人。
男人看着威猛,可当两把渗着寒光的刀落在他脖子上时,他吓得双手举过头顶,“官、官爷,有话好说。”
两名女子也作势劝解,“对对对,有话好说,我们不是坏人。”
季尘禹单手抱着孩子,看着眼前三人,道:“有个叫李老三的人,他说把孩子卖给你们了,可是这个孩子?”
“对啊,”男人道,“他说孩子亲娘死了,新媳妇不喜欢孩子,就、就卖给我们了。”
季尘禹:“多少钱买的?”
男人:“十个铜板。”
季尘禹从怀里掏出个钱袋子,扔男人身上,“孩子亲娘没死。”
男人捧着银子,不知所措,倒是季尘禹还在看着他,以及他身后二十余人,幽幽道:“乱世出英雄,也易出山匪,可如今的纪国需要为匪吗?”
黄衣女子有些急,撇开男人赶紧自证清白,“大人,冤枉啊,我们一件伤天害理的事都没做过。”
季尘禹:“那为何要盘踞在这山上?又为何对外自称匪?”
众人脸色变得愁眉苦脸,黄衣女子苦笑叹气,“我们本是周山的村民,可那山挖出了矿石,县令说朝廷要开采矿山,村民得赶紧搬离。”
季尘禹眉头一沉,“这事我知道,但朝廷不是拨了款,让人妥善处理当地村民了吗?”
“可我们一户人家只拿到二两银子,便说没有了,强硬将我们赶走。”黄衣女子越说越气,“二两银子,我们上有老下有小的,一家五六口人,如何活得下去?”
“田没了,地没了,房子也没了,”男人满目愤怒,“二两银子什么都买不到!”
季尘禹眉头紧蹙,问:“没报官?”
男人一听报官更生气了,“报官有个屁用,官/官相护,还把我们打了一顿,就隔壁山的当家,腿都断了一条!”
黄衣女子吸了吸鼻子,“我们躲在山里自称匪,也只是不想有人来山上寻食,这山贫瘠,种不出多少吃食,苦就苦点,好歹能保住命。”
无人再说话,山谷静寂无声,每个人心思各异。
孩子的哭闹打破了沉默,茉苒想都没想便去抱住孩子,孩子瞬间不哭了,黄衣女子一喜,“诶?真是神了,居然一下子就哄好了。”
茉苒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她,“娘子,这孩子是我朋友的,我得...”
“哦,明白明白,抱回去吧,”黄衣女子没有任何不舍,“我们也不知情,要知道肯定不买了,我们真是好人。”
孩子找到了,他们也该离去了,茉苒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可她如今都自顾不暇,哪有能力管别人的事。
然而下一刻,季尘禹从腰间扯下令牌,往男人怀里一扔,“拿着令牌到大理寺,自有人管你们。”
男人与黄衣女子定眼瞧了半天,像是终于认全了上面的字,瞬间跪地叩谢,激动大喊:“谢大人!谢大人!”
季尘禹:“走吧。”
茉苒嗯了一声,一步三回头,盯着那块令牌看了许久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