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留给我的小院儿住不下这么多人。”雁翎悻悻。
“可让他们安营扎寨。”赵桓征凑上来,坏坏一笑:“要不,在山里再起一处宫殿?如今各地财库丰赡,这么大工程,油水很肥,岭南郡守肯定愿意。”
雁翎翻了个白眼,知道自己虽然得到了他的某些让步,却也必须接受他是个权倾天下,可以为所欲为的太子。
赵桓征笑笑,也不生气,直接自己先上了马车,上去以后回过头来,对雁翎伸出了手,示意她,要拉她上去。
雁翎蹙着眉,低头有点不情愿,但是最后还是伸出手。
赵桓征欣然而悦,笑得天地同宽,一把把轻盈的佳人揽入怀中。
雁翎叹一口气,只想着反正他这么忙,就算心里想留下也留不住,而自己也不想给徐宗源惹麻烦,左右是出去玩两天,尽量警醒着,不让他太得逞就是了。
正在马车即将出发的时候,姜望紧急过来,又送了一封密报。
赵桓征打开,静静看完,将密奏叠起来,交给身旁的姜望。
雁翎不知道赵桓征又接到了怎样的密奏,但从前在藿香口中,得知他得位颇为惊险,亲政之后也格外勤勉。
现在岭南的官场乱相,都是前代帝王的遗存,赵桓征的兵权又被大将军牢牢把控,他这三年来其实颇不容易。
既然他这么想去山里,也许就是向往一下清闲的生活吧。
若是如此,雁翎觉得陪陪他倒未尝不可。
车辚辚,马萧萧,队伍浩浩荡荡往山里驶去。
车窗没有落帘子,雁翎可以透过窗户去看漫山遍野的葱茏,初夏的花卉仍然繁密婀娜,远山遥望,姹紫嫣红。
鸟雀飞过,衔着草环,舞蝶蹁跹,成双成对。
赵桓征在马车里躺着,看雁翎。
她扭头看着窗外,就把白皙的脖颈对着赵桓征,一缕碎发落在如天鹅一般修长的脖颈上,让好看的弧度更添一分灵动。
赵桓征凑过去,轻轻揽住雁翎的腰身,然后在她的后颈,落下深情的一吻。
雁翎觉得脖颈后有一丝凉意袭来,才发现腰已经被赵桓征揽入怀中。
两个人虽然早已经有过亲近,但是不知道为何,现在在岭南,满目皆是熟悉的风物,反而感觉像是和赵桓征重新又认识了一场。
从前的亲热或者疏离,都不作数了。
雁翎轻轻推拒,赵桓征心领神会,缓缓挪开,保持着与她的距离。
其实能够这样在她身边看着她已经是很美好的事情,更多的期待显得都不合时宜,也并不重要。
车队浩荡,并不能驶入林间深处的小路,而去到那处山居,则必须经过这段路程。
“殿下,请您和美人下车。”姜望在马车前恭敬道。
赵桓征跃下,反身去牵雁翎的手,雁翎闻到空气中都是熟悉的青草的香气,一跃而下。
像是回到了丛林中的小鹿,雁翎的眼神都是亮晶晶的。
赵桓征忽然有一瞬间的惶然,真的要带她回京师吗?
然而,雁翎轻快的脚步踩在山林之中的小路上,背影窈窕又轻盈,腰肢在跃动中显得更加灵动纤细,赵桓征一时看呆。
雁翎或者永远学不会贵女的持重与礼仪,但是她的这一份恬淡的活泼,又是宫廷中多么罕见的殊色啊!
赵桓征蹙了蹙眉头,忽然感觉自己的占有欲再度袭来。他必须要想到一个办法,让雁翎心甘情愿和他回去。
赵桓征带了很多随从,有侍卫、婢女,还有一个厨子,让雁翎觉得夸张到有点好笑,但是她还没发现,后面的马车里还有几个工匠,能修缮房屋,而被褥衣物食材都带了不少。
这是太子野营的最低配置,只是人员众多,都被赵桓征勒令先不要跟上来。
现在这条林间小路,是他和雁翎两个人的爱河。
走了一段时间,那处山居越来越近,朴质无华的矮墙,已经有些破败的屋顶,童年时的贫苦和阿娘无限的爱,眼下的景致与儿时的回忆重叠在一起,阿翎看到“家”在前面,忽然泪目。
阿娘,已经离开一年了。
她忽然停顿住脚步,回头看赵桓征的时候,眼眸里都是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