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刘成举猜到雁翎可能会和那两个人埋伏到老宅,以便第二天对他有个防备。
却没想到三人身上都带着弓弩,显然是打算要了他的命。
按察司的人把徐宗源和杨诗瑶好一通审问,不过他两个人只是私带武器,并不能算是要关起来的重罪。
而且徐宗源一口京师雅言,一副器宇不凡的样子。刘成举小心谨慎,担心他在京师有些人脉,审讯不出什么就只好放了。
反正刘成举的目的只是雁翎,就让他的族兄把雁翎收到了牢房里,打算吓她一吓。
刘成举认识雁翎不是一天两天,知道她算不上什么有魄力的人,以为只要关到牢房里,八成能服软,半推半就说不定就答应输一回身子给他。
他甚至都不想把人带回家做个真正的妾室,只想尝一尝滋味,若是听话就当个外室养着,若是玩腻了就找个婆子发卖或者送人。
总之是色心不死,要毁了雁翎。
刘成举的手从牢笼的缝隙里伸进来,雁翎没来得及躲开,被他又摸了一下脸蛋:“阿翎,我昨天说了,我族兄是按察司的主簿大人,只要你肯乖乖的,以后肯听话,知情识趣的,我可以去疏通疏通,给你撤案慎刑。”
刘成举堆着猥然的笑,雁翎终于怒不可遏:“呸!你血口喷人,你最清楚冯婆子不是我杀的,反倒是你,想强抢民女,带着刀和绳子去绑我。该告官的人是我,不知羞耻的东西!”
刘成举脸色逐渐铁青,站起身来:“你还真是嘴硬,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是真不知道我刘家在岭南是什么人家!”
他使了一个眼色,后面来了两个狱卒,身形都巍峨如山,力大无比,一双大手捏着小巧的钥匙把牢门冲开,然后从腰间拿出夹棍,就套在了雁翎的手上。
雁翎挣扎喊叫,但是都无济于事。
一个狱卒将她死死摁在地上,另一个则听候着刘成举的号令,随时准备给夹棍上劲儿。
雁翎虽然不是金枝玉叶,从小也被阿娘爱护着,没有干过脏活累活,手指颀长白皙,水嫩如柔荑。即便是在浣衣所曾经被草木灰祸害过一阵子,赵桓征很快就让徐宗源送来了保养的香膏,那些小的裂痕很快痊愈,疤痕都没有落下。
雁翎被迫伸长了双臂,狱卒的脚踩在他的后脖颈上,她奋力才能抬起头,看到双手被塞到了夹棍中间,夹棍细而硬,是用木头做的,像是要吞噬她的一排牙齿。
“阿翎,你只要现在叫一声二哥哥,立刻就能放你出来。”刘成举的语气是威胁的。
然而雁翎却一声不吭,壮硕狱卒的脚狠狠把她踩在脚下,有加了点力气。
雁翎觉得五脏六腑都挪位了。痛感和屈辱感让她近乎绝望。
她猜测自己可能要死在这里了,眼眶里的泪水几乎是喷涌而出。刘成举不仅寡廉鲜耻,如今看来简直是恶贯满盈。但是也是自己一时侥幸,酿成了恶果。
有那么一瞬间,她居然没出息地想到了赵桓征。然而一切都没有意义,就算赵桓征在,以他那个自负且锱铢必较的性子,只会追罪于雁翎,恨她敢逃离东宫,犯下欺君之罪,也未必会比现在的下场更好。
她没有家人,也没有帮衬。危难真的来了的时候,徐宗源和杨诗瑶,并不能护住她。
狱卒脚下的佳人,仿若案板上的鱼肉,发出呜呜的哀鸣,哭声凄厉,像是活鱼知道自己将被切割成小块。
然而狱卒见到的惨状多如牛毛,根本没有一丝怜香惜玉之心。
“既然你这么倔,那可别怪二哥哥我绝情了。”刘成举在牢笼外,忍不住咋舌:“啧啧啧,这么好看的手,要是夹断了,那也太可惜了。可是二哥哥不喜欢残废,阿翎,你可想好了,是跟着我衣食无忧,还是非得烂死在这大狱之中?”
刘成举是滥用私刑,雁翎想不到临河的官场要多黑暗,才能这样活埋人。
但是她已经横了心,自从阿娘走后,她遭际了这么多变故,好不容易得到了徐宗源和杨诗瑶的一点点庇护,眼看着生活有了盼头,就这样死了真不甘心。
然而甲板正在一点点的拉伸,雁翎感觉到手指撕心裂肺的疼。
“啊!——”
雁翎疼的百骸生寒,豆大的汗珠子从额头淌了下来。
就在这时,昏暗的牢房忽然冲进来一片光辉,是牢房的大门被人踢开了。
狱卒下意识怂了夹板,雁翎几乎疼晕了过去,紧紧趴在了一地腌臜的牢房地砖上。
刘成举定睛一看,来的人正是他那个主簿大人的族兄。
一身绿色官袍的主簿大人刘成仁比刘成举大十来岁,吃得大腹便便,走路都摇摇晃晃,走到近处,才看到他日常喜气洋洋志得意满的脸上阴云遍布,一脸大难临头的模样。
“哥,怎么了?”刘成举不解族兄为何这时候到了,还这幅神情的。
刘成仁往牢笼里一看,看到雁翎的惨状,心里顿感不妙。于是他眉头蹙得更紧,几乎是埋怨的语气,对刘成举说:“怎么还用上私刑了?!赶紧把人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