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桓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雁翎怯怯的,长舒了一口气,忍了下来。
他和雁翎昔日那般相爱,自从重逢后,气氛却越来越不对,以至于发生了冲动之举。
冷静下来,他自然明白自己这醋吃得有些霸道,此刻耐下心来,对雁翎说:“日常的这些医术,无论是伤寒论还是内经,我也是读过的,你若是想学,我来教你。”
“可是殿下一直都很忙。”雁翎低头,分明就是在一墙之隔,甚至偶尔隔着墙壁都能听到赵桓征斥责大臣的声音,这么多天,他就一直没有来和她说过话。
这句话带着嗔怪之意,反而正中赵桓征下怀。
这么多天没见,他唯恐雁翎从此真的对他生了畏惧之心,今日来看她也多少鼓起来一点勇气。说来好笑,他是万万人之上的储君,杀伐决断心无畏惧,却竟然对雁翎患得患失。
“的确忙,但你若是用功,孤便可以每日来教你。”赵桓征坐在方才藿香坐过的秀墩上,一把扯过雁翎,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把人圈在怀中,然后脸埋入她的脖颈,轻轻细嗅她身上少女的味道,心中一片安宁的满足。
雁翎缓缓推开他,岔开话题道:“殿下,我上次问你要的东西呢?”
赵桓征自然知道她要的是那根金簪。
“是不是……找不到了?”
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就凭太子詹事府从前的做派,若是把她们随身的贵重物品拿去典卖处理,也是寻常。赵桓征是太子,但不是神仙,那流落于民间的一根簪子,若是要寻找,堪比大海捞针。
赵桓征好整以暇地看着雁翎焦虑的神色,她看来还真的是爱重她的养母,才会如此在乎这么件遗物。
分明前几日,他赏赐了她的那些宝物里,有的是精巧珍贵的头饰,如何比不得那样一枚已经有点变形,磨得都光亮了的宫样金簪。
可是,这样的雁翎才是他喜欢的,重感情,讲恩义,甚至不贪慕虚荣。
赵桓征见过太多贵人家的侍妾,因为男主人的一时宠爱而忘乎所以。雁翎都已经搬到了他高不可攀的秋爽园,却依旧和昨日山野间的小姑娘一般,心性不曾改变。
赵桓征笑了笑,从怀里取出来一只长条的绒布袋子,交给雁翎,“打开看看,是不是你要的那根。”
雁翎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迅疾取过来打开,金灿灿的簪子泛着陈年的光晕,雁翎能想起养母戴着她的每一个瞬间,重获旧物,雁翎百感交集。
“多谢殿下!”她这时候是真的感激,将簪子小心翼翼放好,收到妆台下的小抽屉里,才折返回桌前坐下。
“一定很不好找吧,都过去这么多日子了,那些人都很贪财,莫不是把我们的东西都拿出去典卖了……”
雁翎想着,若是詹事府按照规矩好生保管她们的东西,赵桓征应该早就给她找回来了,何必等这许久。
“嗯,算是吧。”赵桓征不否认也不想多言,他没有邀功的心思,只要她得到安慰,一切都显得值得。
天知道,詹事府已经流放的主簿是个多么贪赃枉法的人,这些被顶替进来的女婢,随身所有值钱的物件,都被他们贪墨了。
这枚金簪算得上值钱,赵桓征动用了九灵门的探子,翻遍了京师所有的当铺,最后在一家古董店里寻到了这枚簪子。
九灵门是赵桓征的私卫,寻常不启用,探子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高手,平日蛰伏在京师各处三教九流的场所,监视京师高门贵胄的一举一动,任何宅门或者民间的风吹草动,都要密报给他亲启。
这群密探,身怀绝技也大多都是亡命之徒,江湖豪侠,办起事情来很得力。正因如此,赵桓征才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掀翻了外戚的干政,把东宫的奸佞肃清,同时令文官系统更新了血液。
这次,还是九灵门第一次为了找一根簪子而费劲心思。
好在结果不错,赵桓征看着雁翎又对他生出了感激之意,心里觉得特别满足。
他拖过雁翎的手,又把她按道自己的怀里,这一次,雁翎显然没有方才那样拒绝和警惕了。
他轻轻用脸颊去贴她的鬓发,几乎用气声问她:“我要的我给你找回来了,你该怎么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