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讨厌玉真,但玉真是女子,他是君子,合该让着玉真。
玉真回过神:“陛下点评完了?”
她蹙着眉,拂云眉如水浪,咬着樱唇不可置信。
不是说裴浔才学了得,乃薛老的得意门生吗?就这么一句话,哪里看得出真材实料。
不愧是陛下,她若是女皇帝,那些看不起她的贵女也该来吹捧她了,裕朝第一才女的名声也该是她的了。
玉真嫌弃之意丝毫不加掩饰,直勾勾面对裴浔,道:“陛下,就说这么点吗。”
她和裴浔没什么话可聊,比起干瞪着眼,不如裴浔多点评几句,等她吸够了龙气,抱着临帖欢欢喜喜回寝殿好。
在玉真坚定的眼神要求下,裴浔勉为其难拿起临帖,认真看了起来。
“贵妃的字娟秀工整……信手涂鸦。”裴浔被气笑了,但他要抑着笑,至少在玉贵妃跟前。
裴浔不可思议:“贵妃是想让朕点评你的字?”
玉真鼓着腮帮子:“是呀。”
她很闲吗,拿着临帖来肯定是要听评价,让裴浔指点两句。
玉真目光希熠,两句就够了,不用太多,说多了她也不听。
裴浔依旧为难,玉真提起裙子坐在他边上,认真等待。
玉真是故意的!
裴浔攥紧临帖,原先的欢愉全没了,他就不该期待她来仪元殿能有好事的。
玉真好奇询问:“陛下是不会吗?”
裴浔给她留了面子:“想听真话?”
玉真点头,信誓旦旦:“臣妾和夫子学过小楷,陛下不用吝啬夸赞。”
好一个吝啬夸赞,她是真不知道自己写得字和蚯蚓一般,恐怕稚儿来了写得都要比她好。
简直不堪入目。
裴浔毫不吝啬夸赞,抑扬顿挫指点:“贵妃字迹似春蚓秋蛇,甚好甚好,张芝,钟繇之辈望之自愧不如,遂拜贵妃为师,朕还有政务处理,贵妃先回去吧。”
若每次见玉真都是这般折磨人来的,他心中的好奇火苗是彻底被玉真掐灭了。
玉真在心中默念,数到了三百多位数后,终于得来了解脱。
她吸够了龙气,也不贪多要和裴浔在一块,拿回临帖,欢欢喜喜地走了。
宫女蓝知换了桌上的茶:“贵妃娘娘爱慕陛下,每次来,都是为得陛下几句夸赞。”
茶已凉,裴浔有喝热茶的习惯,蓝知刻在心中,命另外宫女端着茶出去,随后抱起小橘子回到宝座旁,安稳放在桌上。
“小橘子年纪大了,陪在陛下身边也有五载,奴婢瞧,肉条这些不能断。”
蓝知是东宫在侧的侍寝宫女,教导太子通人事,本该等太子妃入住东宫后顺理成章成为主子。
登基后,通人事的侍寝宫女做了贴身宫女,和普通宫女不同的是,她是宫妃预备役,从打扮举止就可得知,比其他宫女更为出挑。
裴浔始终不提,太上皇和太后又是随和性子,蓝知只能干着急,对玉真没有半点好脸色。
上次来,也是她带着另外一个宫女劝走贵妃。
裴浔缓了气,面上依旧带着薄红。
玉真撩人而不自知,裴浔是血气方刚的少年,随着年纪渐长,宫中嬷嬷也有提起教导,不过是从口中说出,还未有过实践。
蓝知穿了轻纱,奉茶时藏了小女儿家的心思,故意掀开袖口,露出洁白藕臂,润如羊脂的白玉柔荑轻触,柔软温热的触感丝丝麻麻。
甜腻的脂粉香袭来,空气中尚蔓延着橙花与茉莉的香气。
裴浔一个激灵,不动声色往另一旁避让,拿过茶盏,盏中茶水温热,压不住身上的燥热。
“出去。”
蓝知愣了一瞬,见裴浔已经冷下脸,惶恐离开。
卜安进了屋子,心中暗道不妙,硬着头皮上前,开口问道:“陛下有什么吩咐?”
“佑王和敏慧还有几日到京。”裴浔放下茶盏。
卜安道:“前日来信,佑王爷途径扬州,说想看看扬州四月美景,在扬州多留了几日,要晚些时候回来了,敏慧郡主的车夫脚程慢些,不过离洛阳也不远了,再有三五日,当该到了。”
佑王和敏慧郡主是裴浔的堂弟堂妹,太上皇手足多,不过从太宗皇帝后,兄弟间只留下了侄子侄女,登基后给稚儿加官进爵,到了年纪送到封地做富贵王爷,得了朝中官员和百姓心中的美名。
裴浔“嗯”了声,挪开手边的茶,淡声吩咐:“蓝知和其他侍寝宫女送入六局,天气热了,换盏冷茶来。”
“敏慧是朕的妹妹,让女官备下家宴,贵妃那,能教就教吧。”
谈及玉真,裴浔有些无奈,接着道:“让女官指点两句,免得在长定殿闹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