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混沌论述
这又是陈暮的一个记忆点缺失的地方——关于争吵的具体内容。她记得是表白,苏棠在逃避。
她记得她们牵手去公园逛庙会算命,她还给苏棠买了一朵玫瑰花,这应该很和谐的。
从什么什么时候开始有争执的?她忘记了,她只记得,在小区门口她在哀求苏棠,然后就是那条外环路上,她和苏棠恶语相向。
她睡觉前后的记忆也跟着没有了。
然后是母亲第二天叫她起床吃饭,她好像在做梦,又鬼压床了,她听见母亲一直拍门,她想说话说不出来,听见手机响,但她抬不起手来接听,她是被母亲打醒的,她睁开眼就是母亲在噼里啪啦地打她,说她想干啥,从昨天中午回来到今天不吃不喝不出屋门还锁门的。
看着母亲急的通红的眼,她害怕了,起床气都没了:“妈妈,你都快打死了我了,出去玩太累了。可能睡的有点蒙,我刚才“鬼压床”了。我感觉你喊我了,我张不开嘴,妈妈多难受不。”她撒娇讨饶。
母亲身去厨房拿了把不用的菜刀,在她房间破口大骂,骂得特别脏,不是骂她,是———母亲在迷信,“鬼压床”说脏话会吓跑鬼。骂完把刀塞在了陈暮的褥子底下。“吃饭去。不着家的狗。”
第二天家人就带她去烧香祈福,顺便去附近转了一下。陈暮家人从来不是迷信的,只是这两年她情绪反反复复,一直有“鬼压床”的情况出现,母亲有点病急乱投医了。
看着母亲这样,陈暮的心很疼,她这几年都干了些什么啊,她只围着苏棠转了,为人女儿的责任和义务她一点都没尽,她焦虑,家人跟她说话都得小心翼翼地。她动不动就在妈妈面前哭,问她她还不说,再问就急眼。
她记得有一次她哭母亲也跟着哭,说:“早晚让你哭死我,你没觉得家里氛围都变了?”
之后她们没再联系,陈暮等了一段时间苏棠。
陈暮想,她知道苏棠的答案了,她等不来了,即便没有小句号也不会是她,因为她是苏棠的耻辱。
她连承认自己跟她有过关系都不可能。
苏棠经常跟陈暮说她的前任,她的前前任,这两个都不包括小句号,小句号算刚分手的热乎着呢,还没完前任里归拢呢。
现在陈暮想问苏棠,我算你的第几任呢?三年了,我们做尽了情侣做的一切?
她大概哪一任都不算。
因为她不敢承认陈暮的存在。
即便承认也是所有的过错都是陈暮的。
她每天积极生活,也积极配合治疗。
依然时常焦虑,依然夜夜睡不着觉,依然时常想念苏棠,依然天天会看她的动态。
但是她不愿再打扰了。也没那个勇气打扰了。因为苏棠说的:“对,没有小句号,也不会是你。”
情绪反复的时候会焦虑,一会儿觉得自己没错,一会儿觉得自己有错,一会儿觉得她爱苏棠,一会觉得她怨苏棠。严重时会想过那些不好的念头。
深夜睡不着时,她会复盘这件事。洋洋洒洒几千字,有埋怨苏棠把她丢下那么多次的,有分析她俩这件事的。有向苏棠论证自己的爱的。
疯子一样,自言自语。
她是写给苏棠看的,也是写给自己看的。
她承认,她很想让苏棠看见她那些长篇大论。她也知道苏棠那么自我的人不会看。
有时候她会想真不如就死在那些个暖昧到死的晚上,她差点以为苏棠真的喜欢上她了。
陈暮不懂苏棠。
她觉得她不懂苏棠就应该放手。让一个懂她的人来爱她。
可是她又固执觉得那个人是谁她都不放心,苏棠太易碎了,她想把她放在自己身边呵护起来。
她忘记了,明明是自己更易碎,明明是自己更破碎。却企图一次一次地温暖苏棠,以为能将一颗石头捂热。而苏棠,不论跟谁在一起都会的活的很好,她只会让自己过得好,她不会把自己留在痛苦里。
陈暮在想其实不是苏棠的错。
是她,亲自把杀死自己的刀递到了苏棠手里,也是她亲口告诉了苏棠,她的命门在哪里。她想用自己最大的真城换取苏棠的信任和爱护。
仿佛战场两个厮杀的战友把后背交给了彼此。她宁愿自己受伤也不让苏棠伤一分一毫,而苏棠却调转刀头一刀一刀捅向她,比敌人更精准,因为她曾在无数个并肩战斗的日子里把自己的命门软肋告诉了苏棠。
所以她受的伤,是活该。怨不得苏棠,更多的在于她自己。不设防,不留余地。
她说:我不喜欢自己的好记性,和反复回忆,所以,我庆幸,你没有这些,不必体会痛苦,所以,你就大踏步向前走,走到我看不到的地方幸福去吧!
她想不开有坏念头的时候说:如果,有一天,你找我,却找不到一点痕迹,就不必再找了,我跟你讲过什么情况下,我会让你一点痕迹找不到的,别难过,我会一直一直祝福你的 。
她长篇大论论述呢:我在想,这一段感情,给她带来了什么,给我带来了什么。
最后她说:一段感情至此,我不知该如何评判,不管怎样,我感恩相遇,感谢有她,是她让我荒芜的青春开了朵娇艳的玫瑰,是她教会我如何去爱,如何去看待爱情,也是她带我体味了爱情中的酸甜苦辣…这一路走来,跌跌撞撞,有过失意,亦有过幸福,回想过来,欢乐痛苦,都那么鲜活,我很幸运也很感恩,今生遇见她
是的,陈暮在告别,在同苏棠道别,那段日子她过的浑浑噩噩,记忆基本是模糊的。她想着,她是疯了也是麻木了。
之后她看见苏棠在只有陈暮知道的社交小号上发了: